“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忘了那些不开心的吧。就这样好好用心照顾着小凯,也跟白薇踏踏实实得过下去。”文言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
她并不是认可白薇是什么好人,相反她仍然很不齿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只不过两个人感情的事情,有时候连亲生父母都没有办法阻拦,更别说她只是林曲洋的一个普通朋友了。文言自认做人做事极有自知之明,既然那是人家关上门来的自己的家事,她提醒第一次就已经有些逾越了,如今即便她知道白薇不好,再多说也是无益的。
“白薇?”林曲洋有些不解,他的事情什么时候跟白薇扯上关系了,“我跟白薇没什么的。”他顿了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仍是开口向文言解释。
“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文言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一来倒显得自己八卦了。
林曲洋倒没在意文言的些许尴尬,只看着小凯道,“我本来的确觉得白薇是个好女人,想跟她发展试试看,可小凯不喜欢她。他们相处得不好。那就先这么作罢了。”本来也就不是什么非她不可的人,林曲洋便暂时把这事搁浅了下来,毕竟那个阶段他还是想着把小凯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
听到林曲洋说白薇是个好女人,文言强压着心中的不屑没有反驳,可着实苦了她这个直性子。不过林曲洋没有和白薇在一起,这真是大大出乎了文言所料,既然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白薇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文言不解,却也不便多问。
“哦,小凯不喜欢她吗?”她随口接过了林曲洋的话茬反问,这事之前是听小凯抱怨过的。
这几天也只有在谈起这个儿子来时林曲洋才会多说几句话,“是啊,听说白薇在我们家被小凯欺负得很惨,也是难为她了。”林曲洋笑着摇摇头,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小凯,“我这个宝贝儿子可是个小霸王。”
文言不语,他坐下来轻轻拉了下小凯的被子,虽说被子盖得很好,并没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可他总觉得至少要为这孩子做点什么。
“曲洋,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白薇的步伐从远到近轻快无比,她伸进个头来作势敲敲门,随即便走了进来。
文言见她什么时候又换了一身衣服,这会儿看来又是另一幅温柔娴静的模样。她在这家里真是舒坦得很,时不时表演个时装秀。
“文言,快别站着了,坐一会。”文言是她的头号大敌,她可没有忘记这女人当年在林曲洋面前不知道诋毁了她些什么。让林曲洋跟这种女人单独呆在一起,她不放心。
屋里很沉默,没人回应白薇这句无聊的话,整个房间静得出奇,只听到小凯的呼吸机在运转着。
“文言,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吧?不如留在这里吃晚饭。”白薇出声,边说着边走到了林曲洋身边,又重复道,“时候不早了,吃顿便饭再走。”
在文言看来,白薇的作为是委实一副女主人做派的。可林曲洋本就是个神经大条的男人,当年连自己的妻子什么时候得的抑郁症都不知道,如今就更别说看出白薇的小手段了。
“今天晚上我和子晟,”文言刚出口,想了想又改口,“也好,我在这儿吃完再回去吧。”
看着白薇和林曲洋的样子,她总觉得小凯的“意外”跟她拖不了什么干系。其实说到底她连现在都还不知道小凯是怎么出的事,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也好。
白薇摇摆着她婀娜的身姿去厨房吩咐佣人加菜,步伐里有些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文言看看林曲洋,他并什么反应,只是心事重重得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说话。
文言觉得跟林曲洋呆在一个空间也确实有些过于压抑,便出门找了个空地给贺子晟打了个电话。
“子晟,我晚上不回家吃了。”早上是贺子晟送文言来的,现在必定知道她还留在林家。文言觉得这个幼稚的男人一定会有什么异议,便等着他问话。
“好的。”贺子晟不动声色,他的反应却是让文言有些惊讶。
“你不问我跟谁吃,在哪里吗?”文言先沉不住气了。
“你想说了自然会说,我相信你。”这个男人随时都能说出些甜言蜜语来,听得文言措手不及。
“白薇留我在林曲洋家吃顿饭。具体的晚上再告诉你。”文言还是老老实实交代。
电话那头的贺子晟抿嘴一笑,双唇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吃好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天色有些暗了,微风吹得人有点发凉,文言却只觉得这心里想被个鸡毛掸子轻轻得挠着,温暖得发痒。
“文小姐进来吃饭吧。”刘姨出来喊她吃饭,佣人们三四个人合起伙来一张罗开饭当然是快的。
文言答应了一声,收起自己幸福甜蜜的小表情,便进了林家的餐厅。
方形的桌子,文言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只见白薇小鸟依人得坐在林曲洋的身边,像是打算好好尽一番地主之宜。
“刘姨给我拿瓶酒来吧,”林曲洋出声,“难得今天有空。”他的理由明显站不住脚。
“文言你的预产期快到了吧?在哪家医院生定了吗?”白薇看着文言的肚子问道。
文言看了她一眼,回话并不热络,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没有礼貌,“嗯,听说第三医院技术好,到时候就去那边生了。”
白薇有一搭没一搭得跟文言说话,说的话题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这饭吃得人兴趣缺缺。
“曲洋,你就少喝点吧。”白薇按下了林曲洋又欲端起酒杯的手,不过她也只不过是虚晃一枪,明眼人都知道她这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是无济于事的。
文言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借酒浇愁的样子,不自觉也想起了当年在巴黎初与他相熟时候的画面。当时他也是这样,白天就把整个身心扑在工作上,而夜里便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像是醉倒了就能忘记所有的痛楚一般。
“你就少喝点吧,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小凯如果知道他爸爸过得那么不好,他会开心吗?”文言深深拧着眉,这回她担心林曲洋是过不了这关了。作为朋友,她见到这样的情景怎么会好受呢?
也许是文言的指责管点用,也许是想到了床上的儿子,林曲洋暂且放下了酒杯,夹了些快冷了的菜入口,味同嚼蜡。
自己的话就不听,文言的话就听得进去,白薇看在眼里,对文言更加厌恶。
这一天呆得也够长的了,趁着吃饭的时候文言给贺子晟发了条信息,让他半个小时后来接自己。本想趁机会问问林曲洋当时小凯是怎么出事的,可他这幅颓唐的样子,文言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只能作罢了,毕竟孩子也已经这样了,无谓在他心上再洒把盐。
“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小凯。”文言放下碗筷,也没顾上再吃点饭后水果,便收到了贺子晟的信息,怎么才一会功夫他就已经到门口了。
“那就不送了。”白薇淡淡道,这一天她也表现出了女主人该有的架势来,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文言起身跟林曲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林曲洋虽没有精力做过多的寒暄,但也尽自己的礼数坚持让刘姨送文言出门。
刘姨很细心,走路的时候老是让文言小心这个台阶,小心那个台阶,生怕这个孕妇有什么闪失。
“刘姨,小凯当时是怎么出事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文言突然想到林家的佣人肯定是最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忙停下脚步看着刘姨问道。
“文小姐不知道吗?”刘姨有些惊讶文言居然不知道这事的原委,“那天早上家里的佣人都放假,只有莫阿姨上班,她趁小凯睡觉便出门想给自己买点药。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小凯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了。”林家有些偏僻,这莫阿姨出门找药店的功夫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四五十分钟。刘姨与莫阿姨年纪相反,二人素来交好,对这事其中的原委便知道得多些。
“小凯是从楼上摔了下来吗?”文言捂着嘴惊呼,林家的楼梯她刚才看到了,阶梯太高了,她一个成年人从楼上走到楼下想必都有些吃力,别说一个软绵绵的孩子从上面摔了下来,该有多痛,文言不敢想。
“对,他大概是一个人在玩,失足掉了下来。”刘姨边说边轻扶了文言的身子一下,示意她往前走,“不过说也奇怪,小凯平时也总是在那楼梯上蹿下跳,像只小猴子似的。”刘姨自己喃喃了几句。
想到小凯的样子,文言心里有些难受,但又总感觉还是有哪儿不对劲,“那天白薇也不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