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冰？”文言一见身后的是她，眼神中不无惊喜，上次一别又是几个月，好久不见这个妹妹了。

“姐夫。”再见到贺子晟，文冰看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讷讷得唤了贺子晟一声，虽然尴尬，也要以示礼貌。

“真巧。”贺子晟倒早没把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只当是个小女孩不懂事的恶作剧而已，他大方得应了一声。

“文冰，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男朋友？”文言用胳膊肘挤了一下文冰，边一副心知肚明得样子，促狭笑道。

文冰本来就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她一把拉过了身后的男友，“姐姐，姐夫，这是我的男朋友——齐旭。”说着还附上一个甜甜的微笑。

“姐姐，姐夫。”爽朗的大男孩只跟着文冰一起称呼了。

“不要脸，”文冰笑着睨了他一眼，“谁是你姐姐姐夫了。”她揶揄道。

齐旭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也红了脸，直挠着头。两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旁若无人的样子。

文言与贺子晟对视了一眼，对小情侣这般打情骂俏的场面都很是喜闻乐见。

“文冰，你不要欺负人家老实。”文言拽了拽文冰的衣袖，故作嗔怒道。

“我哪有！姐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文冰跺脚撒娇，还是一副大小姐作派，却早没了过去的刁蛮任性。

“子晟哥，”齐旭想了半天该怎么称呼贺子晟，“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公司，我爸经常在我面前称赞你能干，让我多跟你学学。”他一向是齐旭的目标，齐旭刚入职场，早把贺子晟当成自己的榜样。

贺子晟笑，“你只管跟着文冰叫姐夫就行，小丫头就爱捉弄人。”他看了一眼文冰。

文冰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贺子晟那么大度，眼底也没了尴尬的隔膜，只娇憨得看着齐旭笑着。

“你叫齐旭，是齐氏集团的吧？我跟你父亲合作过几次。”贺子晟一副过来人的成熟稳重模样跟齐旭说着话，像是摆着姐夫架子，看得文言在心底直发笑。

“好了，又不是开会，弄得那么严肃。”文言斜了贺子晟一眼。

“难得碰面，我们姐妹俩去哪儿坐坐。”文冰提议，文言跟她一拍即合。

言下之意就是把两个大男人给摒除在外了，齐旭闻言便先行离开，说是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老婆，一会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贺子晟把姐妹俩带到了家甜品店，交代了一声便先走了。

满记甜品。

文言与文冰上回虽然已经聊开了对彼此的误会成见，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过去的事不说倒好，一提起来总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因此即使事情过了那么久，她们也没好意思约对方出来碰面。

“一份椰汁西米露，一份芒果冰。姐姐，这个芒果冰特别好吃，是这家店的招牌。”文冰拿着菜单三两下就点好了要吃的甜品，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

“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芒果。”文言笑，记忆像是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小时候她们姐妹俩就爱吃芒果，每次家里水果盘里只剩最后一个芒果时，最后往往都进了文冰的肚子。文言刚开始还会哭闹着和她抢，后来发现每次都抢不过她，便作罢了。

明明是不太美好的当年，如今却能笑着回忆，时光的流逝真是奇妙。

“所以给你点了一份大份的芒果冰，当作对你小时候的补偿。”文冰的眼神里有些温柔的光芒在闪烁，想必她与文言在想的是同一件事情。

她们笑成了一团，和谐的程度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认为这是一对最要好的闺蜜挚友。

“我看得出齐旭是个不错的男孩，跟他在一起后你的变化很大。”文言由衷地感慨。

提起男友文冰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些，“对啊，我们过得很幸福。”言谈间她的眼神有些游离，这话的后半句就像缺了个“可是”。

“怎么了？”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造就了文言的敏感，她捕捉到了文冰有一丝说不出的惆怅。

“上次齐旭的爸妈把我们一家人约出来见了一面，”文冰并没有打算对文言有任何隐瞒，“可是那顿饭吃得不怎么愉快，他们对我不满意，对我们家也不满意。齐爸爸齐妈妈明确得表示不希望齐旭继续跟我在一块。”

文冰娇俏的笑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她三言两语概括了一番那天吃饭的情境。

文言愕然，她忘了自由恋爱最大的一个障碍，就是可能会得到家长的反对。

“文智真是太过分了，他现在做事情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文智在外面的那些离谱荒唐的行径文言也有所耳闻，却也实在干涉不了什么。

她可以说是看着文智长大，文智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她就已经大了，因此与这个挂名弟弟的感情也比跟文冰深得多。文言总以为文智还不至于太坏，却没想到自己这回看走了眼。

文冰叹息了一声，“我早看开了，说到底是权利和欲望害人。”

文冰总觉得文智还这么年轻，本应该在学校接受教育，却那么早接触到文武的这么一大笔遗产，被这迷花了眼也是在常理之中。

“那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文言不无担心，好不容易见文冰过得越来越好，终于摆脱了过去的样子，她不想这个妹妹再受什么打击。

毕竟一场亲戚，她不想再见文家人一蹶不振了。

文冰倒是坦然，“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没做好什么打算。”她一脸无所谓，可一抹淡淡的忧郁却直达眼底。

文言看着文冰的脸，小女孩如今成熟了不少。

“父母多半是拗不过孩子的，只要你们过得开心，齐旭的家人终究会祝福你们的。”文言也并不了解齐家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却也只能这样劝着。

谁都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如果齐旭的父母只是因为不喜欢文冰而反对他们在一起，那么还好说，只要她好好表现一番就是。

可如今他们否定的是整个文家，是文冰的背景，这一切在谁看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你别看齐旭人高马大的，可也是个没受过苦的乖宝宝，”文冰的嘴角萌生笑意，“让他为了我跟家里人对抗，别说他做不到，我也不忍心。”

见文冰提起齐旭时温暖与悲伤交织的矛盾表情，文言哑然。

“无论如何，珍惜眼前人吧！”最后文冰长出了一口气，释然得笑道。

“姐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文冰结束了刚才的话题，听说新上映的电影部部精彩。

文言摸着自己圆咕隆咚的大肚子，“宝宝的耳朵都已经发育好了，现在不能看电影，怕吵到孩子。”她无奈中带着幸福的微笑。

“哎，我怎么觉得你这肚子已经怀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了。”文冰夸张得翻着白眼。

“那是啊，不然你个小姑娘以为怀胎十月就那么容易？”文言不禁失笑，貌似埋怨得睨了她一眼。

她们就像亲姐妹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些生活琐事，不知不觉就过了十点。

临近分别，文言坚持要让贺子晟送文冰回家。

文家大宅的门面还是这么气派，可谁都知道如今是门可罗雀。

就如古人说的，门庭冷落车马稀，无论什么时候，衰败的景象总是空前一致。

“子晟，如果你父母不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你会为了我跟他们抗争到底吗？”文言没头没脑得冒出个问题来。

“当然，不过我们俩不就是被父母硬是凑到一块去的吗？”贺子晟轻笑。

也对，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如果，这假设压根就没有意义。

珍惜眼前人，文言想起文冰说的话，这是多美好又无奈的五个字。

回家的路上，红灯一个接着一个，衬着着路途更漫长了。

文言也不言语，只静静地望着贺子晟开车时坚毅的侧面，觉得上天真是对自己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