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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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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宅里毫无人情味,而贺宅外头,也是静得可怕。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榕树下,迟迟不肯开走。

“老婆,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刘慧一会就一定出来?”出了贺家已经不早了,贺子晟本来是想马上驱车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的,可文言却死活不同意,她坚持要在车里等着刘慧出来。

“我们要是走了,这荒郊野外的,刘慧提着这么沉的一个行李箱,连辆车都打不到,该有多凄凉啊。”这是文言的原话,至于她为什么笃定刘慧会离家出走,这其中缘由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凄凉,想到今天晚上的刘慧,贺子晟觉得文言用凄凉这个词来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八壹中文網

刘慧是个好女人,这是这么些年来贺子晟对她的评价,很贫乏,但绝对真实。有时候他真是无法理解贺子佑,明明娶了个这么好的老婆,可为什么非要死命得糟蹋人家呢?

“贺子佑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你有没有觉得他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在贺子晟的心目中,贺子佑一直是自己成熟稳重,可以扛下半边天的大哥,直到这两年,他才发现原来在利益面前,贺子佑早把亲情抛诸脑后了。

文言想了想,慢条斯理道,“自作孽不可活,你看当初他走错一步,如今就步步错了。”人果然是不能存着歪脑筋的,倘若走到悬崖边,任谁都难拉得回来。

“其实大嫂真的没什么不好的。”贺子晟叹了口气,遗憾道。

文言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刘慧并不如贺子晟说的,完全没有做错过事。可刘慧与贺子铭做的那些事情,她到底该不该告诉贺子晟呢?文言再一次犹豫了。

珍惜眼前人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将文言的手拉了过来,轻轻握着,“你看,还是我们这样好,没有隐瞒,没有欺骗。”

听到这里,文言心里忽然有些心虚,其实她并不像贺子晟以为的那般坦诚。

“子晟,其实我……”她还是觉得把这个秘密告诉贺子晟,纵使他会操心,刘慧会难堪,可两夫妻间确实是不该有秘密的。

“什么?”贺子晟歪过脑袋,疑惑得看着她。

“其实刘慧她……”

“老婆你看!刘慧真的出来了!”贺子晟打断了文言,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贺宅的大门口,没想到他的老婆是个神算子,什么都可以算得到!

文言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他噎了回去。她顺着贺子晟手指的方向望去,刘慧正试图提起一个看起来很是笨重的箱子,向门外走去。

“大少奶奶,需要帮忙吗?”正巧守在门边的佣人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用了,谢谢。”刘慧的语气平静,毫无波澜,被人周到得伺候了这么多年,往后的日子,她得重新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了。

佣人将大门轻轻带上了,夜很深,贺宅外又没有装路灯,一片漆黑。刘慧提着行李,为了避免自己摔倒,她的步子慢慢挪着,小心翼翼得下着台阶。亦步亦趋,这在贺家里里外外,她都是过得这样憋屈。

“给我。”贺子晟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中显得尤为厚重,刘慧一震,这才看到边上站着两个人。

他伸手接过了刘慧手中的行李箱,与文言说的一样,这箱子沉得吓人。想必刘慧这次离家出走,是抱了某种决心的。

文言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脚下的路瞬间变得亮堂堂的。

“你们怎么……”刘慧鼻子一酸,眼眶微红,而后就在这么一瞬间,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不过说也奇怪,刚才在这么多人面前受辱的时候她没哭,被贺子佑狠狠打了一个巴掌她也没哭,这会居然控制不住的情绪,低了了头,小声啜泣了起来。

文言见她这样,心中也有些莫名的酸楚,她轻轻握住了刘慧的手,跟在贺子晟后面走着,“上车再说。”

她突然觉得,自己在门口等着刘慧的这个决定,做得是多么正确。

贺子晟打开了后备箱,将行李箱提起,塞了进去。

“我们先上车吧。”文言打开了车后座的门,自己先钻了进去,然后把手伸给了刘慧。

刘慧伸出自己的手,顺势上了车。

从她回房理行李到出门,已经少说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刘慧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文言和贺子晟,这是专程在车里等着自己的。同床共枕数年的男人,尚且不愿意对自己如此贴心,没想到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却体贴至此。

见此情景,刘慧的哭泣声更是止不住了,她上了车,埋下头呜呜哭着。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眼泪就像连绵不断的细雨,一刻也不停歇,也许她是要把在贺家所受的所有委屈与不公都哭出来吧。

贺子晟与文言也不说话,只由着刘慧宣泄着内心的痛楚,发生了这种事情,谁心里都是不好受的。有时候朋友存在的必要,就是当一个忠实的聆听着吧,文言在边上一张张抽着纸巾,随时给刘慧递过去。

过了许久,刘慧才终于止住了哭泣。她觉得自己似乎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哭过了,她擦干脸颊上未干的泪珠,擤了擤鼻涕,抬起头冲着文言说道,“我好了,谢谢。”

“跟我为什么要说谢谢?”文言淡淡笑着,也不再说话,车里的气氛舒适,安静。

刘慧望着车窗外,发着呆,人都是害怕改变的,她在一个安全区域里待久了,就不敢从圈子里踏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毕业这么多年的时间,刘慧几乎是被贺家养成了个废人,她从来没有上过班,不知道如何赚钱养活自己,于是她不敢跳脱贺家。

因此在贺子佑变成这样之后,她完全没有勇气将这段已经扭曲了的感情就此斩断。可安全区域也有不再安全的那一天,如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这个男人时,眼前的路居然霎时间变得开阔了很多。这地球上,这社会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必须依附着别人生存的。

“咦,”刘慧这才认真观察起窗外的路,“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刘慧才想起来,她忘了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哪里。

“回家啊。”贺子晟抬起眼皮,看了眼车内的后视镜。

“那我呢?”刘慧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贺子晟和文言是打算收留自己呢,这怎么好意思,她忙摆摆手道,“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送回娘家去。我娘家的地址是……”

话还没说完,文言就打断了她的话,“这都几点了,叔叔阿姨肯定都已经准备歇下了,你这个时候回去,不是太打扰他们了吗?听我们的,你先跟我们回家住一晚,等好好睡一觉,再收拾心情回家吧。”她温柔而又耐心得对刘慧说着。

刘慧思忖了一番,文言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刘慧的父母虽说都是知识分子,可毕竟一辈子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骨子里总归是传统的。自己女儿大半夜的带着行李回了娘家,他们虽然不会不让她进来,可心里必定是不好受的。自己已经这么难过了,何必再让长辈为她操心,折腾得一夜无眠呢?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刘慧决定听文言的,明天再回去,至少今天让他们先睡一晚好觉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作打算。

刘慧点点头,算是接纳了文言的意见,她将头轻轻倚在车门边的门框上,闭上了眼假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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