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文言果然还没睡，贺子晟一把抓起了手机，活像个陷入热恋无法自拔的小男孩。

“不行。”文言发来的微信内容就两个字，言简意赅。

贺子晟眯了眼，这小妮子，现在还跟自己耍起大牌来了。

“来吧，老婆不在，我睡不着觉。你总不忍心看我明天顶着个硕大的熊猫眼去上班吧。”他再次施行苦肉计，想着自己非得把文言骗过来不可。

文言的笑容愈发明艳动人，她双手握着手机，倚在大床的靠背上，快速打着字。手机发出“哒哒哒”的按键音，听来格外舒适悦耳。

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由初相识到相恋的阶段，因此文言没有尝过其他女孩热恋中的那些与男友腻歪的感觉。就像是通宵煲电话粥，或是什么发着信息到睡着，这些与这对认识没两天就睡在一张床上，有了夫妻名分的情侣来说，简直是太遥远了。

陌生的感觉总是值得人们去探究，因此现在的文言靠坐在床上，觉得这样的感觉似乎不坏。

“不行，刘慧难得来家里一趟，我要陪她一起睡觉。什么叫地主之谊动不动？”

贺子晟拿起手机一看，大叹了一口气，还是被拒绝了。

可轻言放弃从来不是贺子晟的性格，他继续苟延残喘着。

“你要陪她睡觉，就不陪自己的老公睡觉了吗？我真是冤，比窦娥还冤。”

“来吧，她肯定睡着了，哪知道你有没有在身边啊，可我不一样，老婆不在身边，我是真的睡不着啊！”

“我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命令你，速速来到我的身边！”

“你先过来，明天趁大嫂睡醒之前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你看怎么样？”

文言的手机不间断得收到贺子晟枪林弹雨般频繁的信息。她又好气又好笑，生怕吵醒了刘慧，只好无奈得给手机开了静音键。这些个微信内容就像是一个人格分裂的大小孩发的，贺子晟一会威逼利诱，一会好言相劝，软硬兼施，像是非得把文言骗到自己身边不可似的。

看贺子晟这般耍赖又孩子气的样子，文言心里是有些欣喜的，原来自己之于他，是这么重要。

“就今天一晚，明天刘慧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再好好陪你。你现在乖乖睡觉，听话。”文言像哄小孩似的对贺子晟说着，刚才闲聊中，刘慧说自己第二天一早就给父母打个电话，就告诉他们自己想回去住几天散散心。至于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了。

“那我们出去吃夜宵，好不好？我饿了。”没多久，贺子晟又发来了微信。

看来今天他是非得不依不饶了，文言看了一眼边上熟睡的刘慧，终于还是掀开了被窝，顺了一回贺子晟的意。

“咔。”主卧的房门被推开，文言站在了贺子晟的面前，“还不快去换衣服？”

c城倒真是个不夜城，都将近十二点了，市区还是很繁华。经过外滩的酒吧一条街时，震耳欲聋却又有节奏感的声音甚至都能穿过车窗传到他们的耳里。贺子晟把车停在了酒吧门口，牵着文言的手往一条小巷走去，巷子的尽头似乎灯火通明。

“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的？”文言斜了贺子晟一眼，没好气道。看他对这些小巷子那么熟悉，就知道这贺子晟当年年纪轻轻的时候也是这些地方的常客，老江湖了。

贺子晟正东张西望找着那家店，忽然间听文言这冷言冷语，回过头一看，只见她满脸的不满。

“看看你，嘴巴就要翘得比鼻子还高了。”贺子晟掐了文言的脸一把，“这巷子里藏着个小吃一条街，是以前贺子佑带我过来的。喝酒泡吧什么的，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兴趣。”他耐心跟文言解释道。

听了贺子晟这一番话，文言马上重新展露了笑颜，她当然是信任他的。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你心虚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小巷那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才是。”文言得瑟道，偏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小心眼的毛病发作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贺子晟不禁翻了个白眼，“就是这家，你看。”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家烧烤店的门口。

说是烧烤店，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烧烤摊。老板正卖力烤着串儿，老板娘在边上吆喝着来往的人，“我们店里的烤串儿最好吃，要不要来尝尝？”

贺子晟搬了两张小板凳，拉了移动的餐桌来，这就在摊子边上坐了下来。

“你先坐着，我去点吃的。”

文言看着边上人来人往的人群，若不是因为贺子晟，她还真不知道原来这地方如此别有洞天。从外面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小巷，里面居然熙熙攘攘，生意甚至不比门口那些个奢华迷醉的酒吧差。找了个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把小吃摊开在酒吧一条街后面，不得不佩服这条巷子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忒有生意头脑了，这钱该他们赚！

“我已经好多年没来这家店吃过了，没想到还开着。”贺子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打开了罐装可乐，“嘶。”可乐的气从罐子口冒出。

也是因为被贺老头勾起了些与贺子佑的回忆，所以他贺子晟今天忽然想起了这烧烤摊。当年他们两兄弟也曾一起坐在这里，把酒言欢，好不惬意自在。可惜这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看起来是不错，生意很好的样子。”文言看了看边上，摆在这家小摊边上的桌子有好几张，那些人边吃着肉串边啧啧称美味，听得文言是口水直流。

“当然，我带你来的，能不好吃吗？”贺子晟嬉皮笑脸道，“不过现在生意还算一般，等晚一点，酒吧里玩的人出来，那时候的生意才叫好。以前我跟大哥过来，夜里两三点的时候，好几百串羊肉放在这烧烤铁架边等着，老板都快忙不过来了。”

“老听你提起过去跟大哥发生的事情，怎么你们两兄弟都从来不会带着贺子铭玩的吗？”三个兄弟三个妈，按远近亲疏，兄弟仨的感情应该差不多才是。

“没有。小时候是觉得贺子铭比我们小太多了，我们老觉得跟他有代沟。所以不愿意跟他玩。”贺子晟道，小孩子总是这样，自己都还穿着开裆裤呢，就嫌弃别人是个小不点，死活想跟着比自己大的孩子玩。

其实贺子晟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贺子铭跟在自己身后，眼巴巴要跟着一起玩的样子，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后来呢？”文言托着腮，眼睛眨巴眨巴得盯着贺子晟，照理说后来长大了，差个三岁五岁就已经根本不是个问题了。

“后来啊，”贺子晟歪着脑袋，像是在仔细回想着自己后来是怎么变成这样，跟贺子铭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了，“哦！”他一拍大腿，“后来，他上了学，交了女朋友，我跟大哥觉得他的感情观有问题。以前他跟现在差不多，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风流浪子了，伤了不少女孩子的心。”

也不是没有劝说过贺子铭，可是他还是执意游戏人间。于是正义感作祟，贺子佑与贺子晟就不怎么搭理贺子铭了，直到现在。

“感情观有问题……”文言重新着贺子晟的话，心里有些挣扎。

晚上跟刘慧闲聊的时候，她问过刘慧，接下来会怎么处理与贺子铭的关系。刘慧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没想清楚该怎么办，只说顺其自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处理。在文言心中，她肯定是不认同刘慧这样的做法，文言总觉得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慧应该跟贺子铭说清楚才是。

可既然刘慧不愿意，那自己身为局外人，也不好再多说。如今听到贺子晟批评贺子铭的感情观有问题，不禁让文言有点窘迫，她总觉得刘慧的感情观也有点问题，而自己一不小心做了帮凶。

文言的表情有点为难，她讷讷道，“子晟，其实刘慧跟贺……”

“烤串来喽！”老板娘拿着个托盘，香喷喷的烤串摆在上面，一串串整齐得摆着，仿佛是等待被检阅的士兵一般。

“哇！今天真快。”贺子晟一把抓起了好几串羊肉串，“快吃吧，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烤串的香味窜入了文言的鼻子，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还是吃完夜宵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