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两个月。梁馨兰已经被雨露真人派来的两名弟子,接去了峨眉山。梁馨兰本想再多逗留一段时日,却被李潇暘劝住了。梁馨兰下山之日,李潇暘请得了王平良的同意,一直把梁馨兰送到蜀山脚下。临别前,梁馨兰从头上的其中一个辫子上,取下一串紫金银铃,放到李潇暘手中。是时,梁馨兰的泪水流了下来,抽泣道:“哥哥,这个你拿着。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李潇暘用力的点了点头,笑着帮梁馨兰把眼泪擦干。李潇暘一边帮梁馨兰把辫子扎好,一面微笑着说道:“妹妹,你到了峨眉派可就不能再随便哭鼻子了哦!你都是大人了,人家看到了会笑话你的,知道不?”梁馨兰紧闭双唇,抱着李潇暘的脖子,点了点头。梁馨兰说道:“哥哥,你在蜀山派要也乖哦。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李潇暘也点了点头,依旧微笑着说道:“好了,妹妹。时候不早了,赶紧随师姐他们回峨眉山吧!”此时,梁馨兰才依依不舍的,随峨眉弟子缓步向峨眉山走去。一路上,梁馨兰不住的回头。李潇暘每见她回头,便向她微笑挥手。就这样,李潇暘一路目送着梁馨兰远去,直到他完全看不到妹妹的身影。
等梁馨兰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之后,李潇暘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悲伤。他一下坐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自上蜀山以来,李潇暘心中尽是委屈,若不是梁馨兰时常陪伴着他,哄他开心,他的日子可不知会如何难过。但如今,梁馨兰这一走,他今后在蜀山派可谓举目无亲,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了。适才,梁馨兰哭泣之时,他不过是在强忍悲伤,他不想妹妹看到自己伤心,也不想外人看到他的软弱一面。而此时,周围空无一人,李潇暘没有了任何顾忌。他越想越伤心,便将这两年多的委屈一并全发泄了出来。
李潇暘一直坐在路边,直到蜀门弟子下山来寻他。他才悄然擦去眼泪,随那弟子回了蜀山。
时间转眼又过了半月有余。这日下午,李潇暘在朝华殿后的院子里,打坐诵经。他朗诵了两遍《无常心经》,然后又看了半个时辰的《神农本草经》。李潇暘觉得索然无味,他放下《本草经》,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他走了两圈,便想到了《清心诀》。李潇暘心想:“这《清心诀》是内功,尤其是前半部分,意在吞吸吐纳,修练丹田之气。只要我静坐,少用手上的招式,应该就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也不会被人识破了。”想到此处,李潇暘嘿嘿一笑,即刻坐下,盘起双腿按照《清心诀》的心法开始修练内功。
蓝天白云,艳阳当空,转眼间太阳就滑倒了西山之上。李潇暘正练得入神,突然一个脚步声惊醒了他。李潇暘顿感不妙,他赶紧睁眼一看。他只见王平良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面前,正怒容满面的盯着他。原来,李潇暘练得入了神,手上的招式便自然地使了出来。而更不巧的是,平时都是其他弟子来喊他,没想这次确实王平良来了!如此,便给他抓了个正着!王平良强忍怒火,缓缓问道:“你在干什么?”“徒儿,徒儿……徒儿,正在练功……”李潇暘低着头,慌张的答道。“练什么功?”王平良又问。“练,练……”李潇暘吞吞吐吐道,“练《无常心经》……”“住嘴!”王平良大喝道,“畜生,你竟然还敢撒谎!”李潇暘听到此处,便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
“你随我到思益堂去!”王平良说完,便大步走出了院子。李潇暘则默默的跟在后面。王平良坐在思益堂正中椅子上,李潇暘则跪在殿堂正中。不多时,朱能、柳长英和黄元发三人先后进来,分别站在李潇暘的身后。“朱能!”王平良喝道。“弟子在!”朱能应了一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我问你,如有门内弟子未经师傅许可,私自偷练别门武功,该当如何处置?”王平良声音高亢,字字句句充斥着整个殿堂。“依照本门第十二条门规所述,须就其行事轻重而定论。”朱能看着王平良,恭敬的说道,“轻者,面壁思过三年,期间不得离开静思间半步;重者,重者……”
朱能看了看李潇暘不再往下说。“重者如何?说!”王平良喝道。“重者废除门派武功,逐出师门。”朱能说完,便低头看着地面。王平良看着柳长英和黄元发问道:“你们可知道?”柳长英和黄元发同时跪倒,答道:“弟子知道。”“那你呢!”王平良看着李潇暘怒道。“徒儿知道。”李潇暘答道。“知道你为何还敢犯?”王平良喝道。“因为……”李潇暘顿了顿说道,“因为我不想再做蜀山派弟子了。”“你说什么!”王平良说着,便站了起来,吓得朱能等三人一句也不敢言语。
李潇暘反而镇静了不少,他继续说道:“师傅,我不想再去面壁思过了。蜀山派的武功,我也未学得分毫,您也就不必废我武功了。如果您老人家同意的话,我想这就下山去。”说完,李潇暘抬头看着王平良。“你,你……”王平良气得青筋暴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左手反手一掌拍在桌面上,那红木方桌顿时碎裂,木屑四射。王平良随即指着门外,向李潇暘吼道:“你给我滚,我王平良没有你这个徒弟!”说完,他转身向内,背对着李潇暘。
李潇暘缓缓说道:“谢谢师傅成全。”说完,李潇暘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堂内,王平良伫立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的字画。朱能、柳长英与黄元发三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默默无语。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刘忠仁从思益堂后面急急忙忙地走进大堂。刚一进门,他见王平良闭目不语。他便向跪在地上,离他最近的黄元发问道:“我来问你,你师兄李潇暘呢?”“他,他,他,他已经下山了……”黄元发说道。
“师兄。元发可说的是真的?”刘忠仁转身,向王平良问道。王平良睁开眼睛,看了看身旁被自己打碎的桌子,无奈的点了点头。李忠仁叹了口气,劝道:“师兄,他还是个孩子,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刘忠仁虽然身为蜀山派掌门多年,但是对待王平良一直视为知己,更视为长兄。因而,虽然此时他很着急,可说话的语气还是极其温和且恭敬。刘忠仁思量半晌,叹了口气说道:“哎,是我过急了……”“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他找回来!”刘忠仁说完,便急忙叫随从弟子去追李潇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