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俞梅一脚迈进去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看到床上那具遗体甚至迈进去的脚又猛然收了回来。
她知道韩美玉将陆向真的遗体运回来了。但是没想到就在这个陆向真自己的屋子里放着。
她更没做什么心理准备,一脚跨进去就见到死人。所以吓得不轻。
“怕了?不是你自己的女儿,你只有怕是吗?”
韩美玉看着俞梅那只又收回去的脚,冷冷讽刺。
俞梅皱了皱眉,没去刺激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母亲。她的目光又转向了跪在床边的叶宁溪。
她并没有跪多久,脸上身上也没看到什么伤痕,但是这脸色却相当不好,几乎跟床上的人一样惨白。
甚至,跪也跪不直,跌坐在地上,半趴在床沿。脸上还有痛楚之色。
“你对她做什么了?”
俞梅问道。韩美玉冷蔑的扫了一眼叶宁溪。
“我对她做什么了?呵,我只能说,你这媳妇可真会演戏。我什么也没做,她就摆出这幅样子。可怜我的向真,就是被她这副柔弱的样子迷惑了,才没有提防。”
韩美玉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坐在床边抓住了陆向真那冰冷僵硬的手低着头哭起来。
眼前一片凄惨,俞梅眼中却没有多少同情之色,她只是看了看叶宁溪。
叶宁溪也在看着她。却没说话。
事实上,刚刚那门开的一瞬,她希望进来的人是陆瑾骁。那个男人,就算他们关系不好,他也还有可能听她辩解,救他。
可眼前这个人,完全不会。
俞梅巴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腰腹部的疼痛感辐射到全身,她现在浑身都在冒冷汗,趴在床沿,根本直不起身,更别说站起来反抗了。
“宁溪,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俞梅发了话,张口就问。坐在一旁哭泣的韩美玉听到这话叶抬起了泪眼,恶狠狠的盯着叶宁溪。
叶宁溪一手扶在床沿,一手捂着肚子,看着她。
“我没有。”
她自己都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事怎么发生的,又怎么给这些完全不会相信她的人解释?
看到俞梅,叶宁溪就感到绝望,事实也是如此,俞梅脸上一点暖色都没有。
“你说不是你,那向真怎么会躺在这里?你是精神科的医生,她刚好又被注射过量的精神类药物,怎么能这么巧?事情又刚好发生在你们起了争执之后,你说,这跟你没关系。这么多巧合都跟你没关系?”
俞梅的话一句句逼过来,像迅疾的黑潮,一下子就将叶宁溪给淹没了。
这些都是韩美玉心中所想,一听俞梅这么说,她心头的恨就又叠加了数倍。
可她没说话,只咬着牙盯着叶宁溪。
俞梅站在叶宁溪身边,低眉对着那双倔强清澈的眼睛,越看越烦躁。
不等叶宁溪说什么,她立刻又道:
“你现在承认了,我还能帮你跟你二婶求求情。但如果你一直嘴犟,那我也管不了你了,你二婶要怎么样,那就随她了。
你也别想着瑾骁会救你。在外面,他能做点什么,可这是家事。死的可是他自己的堂妹,这事他说了不算数。得听你二叔二婶的。”
“我没什么可承认的,没有就是没有。”
叶宁溪迎着俞梅那没什么温度,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目光坚定的道。
她的样子很虚弱,神情却几乎坚不可摧。
韩美玉一看就火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叶宁溪就朝俞梅道:
“你看见了,这就你是的好儿媳。我已经给她机会跟向真忏悔了,可她哪里有忏悔的意思?”
“美玉,你别生气。”
俞梅安抚道,扫了叶宁溪一眼,又道:“这都是我不好。我这个当婆婆的没用。管不了自己的儿子也管不了自己媳妇。瑾骁把她宠坏了,咱们也没办法。美玉,瑾骁快来了,你也克制一点。惹他生气了,咱们都没好处。”
这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叶宁溪看向俞梅,只见她眼底闪烁着精光。
借刀杀人,这一招用的真好。
叶宁溪心里冷飕飕的,转眸就凝向了韩美玉。
“二婶,你杀了我,可就正如别人的意了。”
她无力反抗,也不会坐以待毙。
韩美玉那火本来已经被俞梅这些话给拱起来了。已是按捺不住想要过去扇叶宁溪几个巴掌或者狠狠踢她几脚了。
一听这话,又如被冷水当头一泼,那火势瞬间就弱了几分。
“大嫂好心机。”
韩美玉扭头瞪了俞梅一眼。俞梅惊讶于叶宁溪反应这么快,狠狠白了她一眼,又转过来向韩美玉解释。
“美玉。我这是为你好。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我不说了。这样吧,既然这是我那一房的人,那我也该给你一个交代。”
俞梅的话,叶宁溪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得她说话时投射过来的目光很阴冷。
她盯着俞梅,俞梅也看向她。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
叶宁溪道。她的语气甚至比刚才还要微弱,但是气势不变。
俞梅也没有再逼她,只是那张脸陡然阴冷下来。
“好,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婆婆的不袒护你了。都是陆家人,我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来人,把她绑到外面的树上,执行家法。我倒要看看她嘴有多硬。”
俞梅一声冷喝,两个佣人毕竟不是她的人,也没动,只看向韩美玉。
韩美玉冷眼看了看俞梅,又看了看叶宁溪,朝佣人点了点头。
她不会贸然下杀手,但是打一顿,那是她早就想做的。
两个佣人得了命令,一人一边就将叶宁溪给提了起来。
叶宁溪挣不开这两人的手,脚下也虚软无力,甚至站不直,只能任由这两人拖着走。
“放开她。”
刚到楼下,一道暗黑人影就如劲风般的卷了进来。
他来了。
叶宁溪望着陆瑾骁那冷峻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她一心想离开这个男人,可真的到了要紧关头,能指望的还只有他。
讽刺吗?
她看着陆瑾骁,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