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更衣室里,杜秋穿上工作服,调整好思绪。 同事阮静茹推门而入,四目相对。 阮静茹安慰道:“秋姐,你啊,也别太放在心上。我听说詹菲菲家底子可厚了。爸妈是开公司的,名下不止一家,是十几家。她刚工作第一年就在自家公司划水,这不第二年,姚总见她是个金矿,特意挖过来当我们副店长镇山。”
杜秋刚恢复的心情又崩塌了。 她本来凭借向琳、杨柳的资源稳坐店里第一,副店长之位肯定是她的。正当她志得意满地准备上任,没想到遭遇晴天霹雳。 店长过来通知副店长的人选,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詹菲菲。 这还不算。更恶心她的事,詹菲菲才毕业一年多,就得到她渴望已久的位置。詹菲菲年轻、漂亮、嘴甜,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轻易靠关系上位,怎么能让人忍受。詹菲菲之前不过是公司里的一名营销经理,压根不懂销售,如今要来当副店长,这可真是笑话呐。总要有个当销售的过渡期吧。 杜秋是憋着一股子气。正当她百般难受之时,店长找她谈话。 店长和杜秋认识那么久,自然就不见外,开门见山地表达。詹菲菲的背景不容小觑,她可不是一般人,她是金矿,连姚总都要捧着的金矿。她还没来上班,就给总公司带来一笔极大的利润,詹菲菲的爸爸给他们公司每一位中上级的员工都充了5000元的购物卡。姚总自是见钱眼开,别说一个副店长不能给店里带来那么大收入,就是店长也未必能。所以,詹菲菲来当副店长是名正言顺的事。 “小秋,我知道上进、努力,但是人家可以什么都不必做,轻易达到你的上限。当然,也是我的上限。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她即便是要店长的位置,我想姚总也是会同意的。”
店长摇头,“这出生好呐,就是命好。姚总想要源源不断的生意,可不是要捧着吗?她是你和我都不能怠慢的。”
出生二字直击杜秋的心底。 无限悲凉。 杜秋回神,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静茹,她靠关系上位,我向来不屑。这个位置她当不了多久。不过是个富家女到民间感受下生活,她很快就会走的。”
“那万一,她一直都不走呢?”
“那是她的事。”
阮静茹一直跟杜秋关系不错,想着杜秋要是当了副店长,还能帮衬自己,没想到是在“痴心错付”,她恼詹菲菲,她更恼自己看错了人。 阮静茹淡笑:“也是,那种关系户怎么能跟秋姐你比呢。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重用你的。”
两人走后。 在更衣室小房间里的詹菲菲走出来,双手抱肩,眼神中充满鄙夷。 名表店看似平静,实则暗涌。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满詹菲菲的到来,她是个富家女,靠着关系上位的,大家不屑。但第二天,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 詹菲菲递给每一个人一份价值不菲的巧克力。在名表店里的人,对“牌子”熟悉不已,一见是好东西,众人咧嘴一笑,心想,詹菲菲是富家女,以后铁定要许多的“隐形福利”,这比杜秋好太多,杜秋当上副店长又不会给她们加工资或增加福利,对于她们而言,肯定是谁给自己的待遇好,就给谁效忠,于是风向大变,纷纷谄媚。恨不得将詹菲菲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 杜秋刚来到店里换班,就见到这和乐融融的一幕。詹菲菲自然也不会少了杜秋的,顺道在杜秋的耳畔说:“是不是关系户,我都当副店长了。小秋,以后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杜秋琢磨她话中的意思,大惊,怕是昨天被她听去了,顿时尴尬不已。瞧着眼前的这波人,以前信誓旦旦支持自己,如今全成了詹菲菲的心腹。 呵,职场情,薄如纸。 打击不止于此。 店里来了一位老客户吕总。平时里,吕总要求极高,使唤她们端茶送水,做这做那。无疑,此人是个暴发户,没半点底子,不过是运气好的投机份子罢了。不仅如此,还喜欢嘴上嫖嫖,获得一点所谓的“成就感”。 吕总是杜秋的客户,但人家今天一来,直接找的詹菲菲。 詹菲菲三两下就让吕总买下了一块六万的手表,两人有说有笑。吕总是丝毫不敢对詹菲菲有半点不规矩。 此情此景,可真令人眼红。 末了,吕总走之前,想到了杜秋,让杜秋帮忙将手表拿到自己车上,自己再跟詹菲菲多说几句。 杜秋心里埋怨,表面维持微笑。 吕总尾随,对杜秋说:“小秋啊,上次喊你吃饭怎么不一起?”
吕总的邀约,没半点好事,弄个不小心自己成了饭桌上的“菜”,有必要去吗?即便杜秋内心汹涌,表面上态度诚恳,“吕总,我那天刚好有事。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
“哦,有事。”
吕总拉下脸,“行吧,我知道了。”
“吕总,你今天……” 怎么就越过她去找詹菲菲,这让她多难堪。 “就允许你有事,不允许我有事吗?”
杜秋愣在原地,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得罪了吕总。 人家这是和詹菲菲拉好关系,顺道踩一踩她,让她知道什么叫人情关系。 紧接着杜秋发现,詹菲菲的人脉真够广,许多人都是她的朋友,肯卖她的面子。她们口水讲干了,才能获得一单的生意。 詹菲菲不过十来分钟,跟人聊天,谈笑风生,人家就赏脸。 杜秋窒息,社会这张大网,给了富人那么多好处,而穷人呢?穷人该何去何从? 在某个层面上,詹菲菲和客人们是平等的,她甚至不用耗费太多的精力去说什么,人家就乖乖买了。 杜秋以为副店长是不公平,没想到销售更为不公平,似乎社会上所有人,都是围绕着富人团团转。 晚饭,杜秋和阮静茹在员工室里热饭。 两人为了减少开支,全都是自己带饭过来热的,毕竟点个外卖不健康,是个简餐太贵,她们一个省钱买房,一个省钱买包买化妆品。 阮静茹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下今天的事情。她昨天信誓旦旦地跟杜秋表忠心,可今天一天,围着詹菲菲是夸得天花乱坠,一会说人家皮肤好,一会说人家连工作鞋都比自己精致不少。 杜秋虽然表面上不说,内心已经给阮静茹打了个叉。什么玩意,墙头草两边倒。 “秋姐,我也是没办法,人家是我们副店长,又是关系户,总是要悠着点。我内心是支持你的,但眼下,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阮静茹自是有自己的打算,两边不得罪,以后无论谁发达,都能带着自己,给予自己好处。这不,凑着吃饭的时候,话里话外表达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想法。 杜秋:“我理解。”
理解是理解,她已经不屑于和这种人为伍。 阮静茹吃了几口,忽地说道:“我刚淘宝了一下她给我的巧克力,要一千多呢,还挺贵的。没准以后我们都有好日子过了。”
杜秋恼火,好日子?什么好日子?就这…… 阮静茹见杜秋脸色大变,连忙说:“不就是巧克力,呵呵呵,也不怎么样。有钱人家就是奢侈,有这个钱,我买什么巧克力啊,吃了又胖,应该买个高档化妆品才对。奢侈,太奢侈了,真不应该……” 杜秋如鞭在喉。 晚上,杜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顺手摁下灯,却发现怎么都打不开,灯坏了。肯定是隔壁的小情侣搞坏的,跟人合租真烦! 真够晦气的,这一天天的,怎么都没个好事! 突然,室内一颗颗“星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