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也不计较，自顾自的说着。
“年少轻狂就是好，什么东西都能争取，只要还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唐湘湘侧头看着杨氏的侧颜，挑眉：“母亲想说什么？”
杨氏侧头与唐湘湘对视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秋风瑟瑟，今日竟有了几丝凉意，又或许是因为还有晨露的原因，耳边全是风吹过的声音。
“湘湘，你告诉娘，喜欢皇上吗？”
杨氏的声音被秋风吹破飘散在空中。
而唐湘湘却嗤笑一声：“不喜欢。”
那么坚定又决绝，她从来就不会成为谁的棋子，只要祖父和祖母还在，谁都不能逼着她。
连父母都不可以。
杨氏拧眉，她原本想与小女儿交交心，然后让小女儿说出女儿家的悄悄话，没想到这个小女儿真是油盐不进。
母女俩就这样对视着，随着大风吹动着。
杨氏始终都没有看透过这个小女儿。
她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要是皇上喜欢你呢？”
唐湘湘又是一笑，笑声中带着几缕嘲讽：“皇上喜欢我，那我就非得喜欢皇上？”
“若是皇上非要你进宫呢？”杨氏的声音带着厉色。
唐湘湘盯着母亲的视线收回，淡漠：“他不会。”
“这么了解皇上？”杨氏依旧不死心。
唐湘湘扯着淡淡的笑容：“母亲是丝毫不把女儿说的放在心中是吗？昨日在清水庵不是与母亲说了，皇上在等他喜欢的姑娘？”
“皇上若真的想要强迫一个人，难道还需要等？”
杨氏被唐湘湘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是的，照着皇上的权势，他强迫一个人还需要等？
这明显就是皇上根本不会强迫不愿意的。
杨氏在心里骂了一句死丫头。
“母亲的心思歇歇吧。”唐湘湘扭头朝着清水庵的那个山头看去，说道：“母亲，等下待若儿请来后，我就去清水庵了，要是没什么事情应该都不会回去了。”
“死丫头你这是真的要出家当尼姑？”杨氏骂道。
唐湘湘柔和一笑，她还是头一次对杨氏露出这样的笑容：“也不是不可以啊。”
“你就甘心那么平淡的过完一辈子？”杨氏这个时候也不怎么勉强这个女儿了，只是在清水庵待一辈子，怎么都不现实，到时候她怎么与那些夫人说？说她女儿看破红尘出家了？
“母亲这辈子不甘心又如何？父亲爱你吗？那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没有，父亲把她当成宝贝，母亲你说，这些有意思吗？”唐湘湘就是见多了府中的那些怨恨，那些嫉妒，那些永无止境为一些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撕扯，才想一个人清净的活下去。
杨氏的面容阴沉下来，但始终没有说话。
唐湘湘还是觉得不够，继续说道：“所以何必自寻苦恼？来时一人，走时一人，人生不过尔尔，女儿早已看透，余生就想安安稳稳在山中度过。”
杨氏再次看向唐湘湘时，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笑过，也没有这样说过话。
“母亲允许了。”杨氏淡声说道。
不知是不是杨氏想到了大女儿和自己的人生，所以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小女儿这样。
唐湘湘对杨氏的话也不意外，她轻笑着，似乎因着杨氏的这句话而丢弃了以往对杨氏的成见：“那母亲，我去看若儿醒没醒来。”
“这么着急回清水庵？”杨氏难以理解，小小年纪就喜欢清净。
唐湘湘回头：“今日日头好，我想去看那后山的枫叶，下雨过后，后山湿哒哒的，我不喜欢。”
还没有等杨氏说完，唐湘湘就快速的朝着来时的方向小跑而去。
嬷嬷走到杨氏的身边，说道：“夫人，姑娘是不是真的魔怔了？”
“我看是有点。”杨氏笃定的说着，不然一个小女儿家小小年纪心智比唐老夫人还要老？
…
…
唐湘湘回到清水庵时，已是未时末，经过昨夜发现若儿不见后，火急火燎的朝着对面而去，梦姑姑把她送到樾山后，就回到清水庵。
回来后，唐湘湘也并没有发现梦姑姑的身影，也只有几个稍微年迈的妇人在扫着石路上的残叶。
“姑娘，我们就这样离开后，真的没有关系吗？”若儿依旧不放心：“夫人昨日明明那么想知道你与皇上的关系。”
杨氏想要唐湘湘进宫，若儿清楚，她刚开始也这样认为，毕竟自家姑娘也不差。
只是后来姑娘对皇上的情绪慢慢变淡了后，若儿也就站在了姑娘这边。
姑娘不愿意让夫人知道，那她也绝对不会泄露半分。
“没有关系。”唐湘湘心情大好的说道，尽管她也不清楚杨氏为什么突然就放过了她，但她还是庆幸杨氏就这样放过了她。
“你先好好休息。”唐湘湘说着脚步生风，朝着房外走去：“我去后山看枫叶去了。”
若儿起身追了出去：“姑娘，你等等奴婢。”
唐湘湘脚步放慢几步，看着追出来的若儿，眼神有些不太好：“你现在受伤呢，我只是去后山，等下就回来了，好好待着吧，别跟着了。”
若儿看着唐湘湘带着凶光的眼睛，脚步也就停了下去，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姑娘什么时候回来。”
“傍晚吧。”唐湘湘太喜欢在那枫林中看日落了，静谧又安心。
“那姑娘早点回来。”若儿又道。
唐湘湘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若儿的视线中。
唐湘湘心情很好，她总觉得把杨氏解决了她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她是真的喜欢陪着菩萨的日子啊，菩萨多好啊，不说话又受世间万物的敬畏，还能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
她慢悠悠的穿梭在枫林中，像极了山中的精灵，她找了一个枫树下坐下来，尽情享受着秋风以及日光。
在日光渐渐倾斜，直到那日光变成金黄色，与枫叶林融为一样的颜色时。
很大的轰隆声响起。
唐湘湘原本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大，那轰隆的声音散去后还伴随着其他的散碎声。
她站起身来，朝着四周观望，她喃喃道：“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