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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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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并不担心宋尧会真的对自己做些什么,从前与宋尧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几年,看不出是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无耻小人。

不过今天这事也挺出乎他意料的。

谁能想到宋骁还能找上门来,信誓旦旦以为宋骁能牵制住宋尧,最后一杯水就把人给弄倒了。

西辞不担心自己,更不担心宋骁,他只是不知道宋尧究竟要干什么。

甚至于他连自己后颈上的伤口的由来,都一无所知。

虽然迷迷糊糊,但大约也猜到了,这一切应该是与顾西辞有关。

可是顾西辞怎么会和宋尧扯上关系?他在宋家那几年里,顾西辞有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出现过吗?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宋尧端着水和药走进,西辞戒备看他,“什么东西?”

“止痛药。”

西辞凝眉,宋尧不怀好意,经过刚才宋骁的那杯水之后,他不能相信宋尧端给他的任何东西。

西辞的犹豫落入宋尧眼里,微微一笑,很是温和地说:“不吃晚上疼得睡不着可别喊我。”

权衡利弊之下,西辞将药拿了过来吞了进去,宋尧将水放到桌上,“晚上别乱跑,好好休息。”

西辞点点头,等宋尧离开房间后,西辞冲到厕所,将舌尖上半融化的苦到他打颤的药吐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是疼了点,相比宋尧要做的,这点疼算什么。

可是直到半夜,疼的蜷缩成一团的西辞爬到卫生间,看见冲着干干净净的洗手台,恨不得一巴掌打死自己。

逞强逞过头了。

这么晚了,他可不敢把宋尧叫醒,没办法,只好抖着身体钻进被窝里,咬牙忍着。

“嘁,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是不是个男人?怂包。”

西辞愤愤回应,锤床恨恨道:“闭嘴!还不是你捅出来的篓子?现在让我来承受!”

顾西辞笑,“行啊,咱两换换,我替你承受,怎么样?”

西辞一口银牙咬住了枕头,支支吾吾,“做梦!”

“随你,反正痛的又不是我。”

果然,顾西辞再也没出现了。

西辞闭着言情听床边书桌上闹钟滴答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被时钟哒哒声吵的,还是被后颈伤口的疼痛烦的,怎么也睡不着。

“别逞强了。”

西辞还没来得及反驳,眼前一黑,后颈的疼痛倏然消散。

“顾西辞,你……”他想问顾西辞是怎么做到的。

顾西辞从床上下来,轻车熟路的从书桌柜子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熟稔地夹在指间点燃。

“想问我怎么做到的?”顾西辞深吸了口,云烟雾饶吐出一口,烟草的味道,暂时麻痹了后颈的疼痛,“他们给你找医生的时候,没有告诉你,意志力弱的,是争不过意志力强的?”

西辞沉默过后,问他,“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顾西辞散漫的靠床坐在地毯上,“抽烟这种事要学吗?”

西辞再次保持沉默。

顾西辞指间的那根烟逐渐烧到了烟蒂,期间顾西辞也就抽了两三口,云烟雾饶的像个瘾君子。

“后颈的伤是怎么弄的。”

顾西辞笑了,“我喜欢你这个问题,不加主语不说我,好像这个身体不是独独属于你的。”

烟蒂烧到了头,顾西辞将冒着火星的烟头摁在地毯上灭了,摁得烟头火光四溅,烧穿了地毯。

“你知道你后颈有个追踪器的事情吧,这个追踪器是十岁那年,你爸他……”

“也是你爸。”西辞纠正他。

“行,咱爸,”顾西辞一声笑,“这个追踪器是咱爸怕找不到你,为了安全起见,才给你移植的,前两天,顾南歌他……”

“那也是你哥!”

顾西辞极其轻蔑地笑了一声。

“不敢,”顾西辞强硬撇过头,“他不是。”

说完,顾西辞又觉得有些好笑,和他说这些干什么呢?

反而显得自己狭隘的难看。

“因为赵寒那事,他来学校找你,”顾西辞咧嘴一笑,眉眼颇有些得意洋洋的神色,“好在我提前和宋尧打了电话,让他解决了这事,为了不被他逮到,我动手把后颈的追踪器挖了。”

“你自己动手?”短短几句话,西辞听得冷汗直流,不由得尖叫起来,“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一不小心……”

“一不小心就死了吗?”顾西辞毫无所谓接了一句,“可是我当时想的是,我宁愿死,也不要被他抓到,被他亲手弄死。”

西辞沉默,声音很闷,“哥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

“或许吧,在你面前或许不是这样的人,谁让他和爸一样,都不喜欢我,不喜欢我性格张扬,动手打人,他们喜欢你,喜欢乖乖的你,毫无威胁性。”

“不是的,哥他说,小时候你半夜到他房间,刺了他一刀,我看得出,那件事对哥哥有很大的阴影。”

烟草的味道散布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淡淡的烟草味,其实还是很好闻的,又苦又涩,但终究比他要甜一点。

“半夜……刺了他一刀?”顾西辞呢喃着,“可能吧,我不太记得了,五岁,能记得什么。”

顾西辞摇摇晃晃站起来,哆哆嗦嗦又点了一根烟。

“别抽了。”

顾西辞手颤抖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刀没扎在你身上,你不知道疼,自己舒服了就开始说风凉话。”

说完,顾西辞被烟呛到,低头猛烈咳嗽起来。

“宋尧和你什么关系?”

顾西辞止住了咳嗽,靠在床边仰着头,“之前在宋家时,趁你不注意出来玩过几天,被他发现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顾西辞嗤笑,带着一丝狡黠和得意,“你当然不知道,你喝醉了嘛。”

“喝醉?”西辞心头想起了不太好的流言,“你是不是干了什么……”

“都那么久了,我哪还记得。”顾西辞猛地打断,可在西辞听来,像是刻意。

“那宋尧把我关在这,究竟是为什么?”

顾西辞静静抽了口烟,“明天你就知道了。”

西辞总觉得顾西辞这话话里有话,今天晚上他们两能这么心平静气坐下来聊,已经是有所反常,既然宋尧知道他和顾西辞的关系,难保不会做些什么。

明天……

糟了!

“顾西辞,你不会是想弄死我吧。”

顾西辞将烟熄了,爬上床,忍痛时深深的倦意浮上眉梢。

“我明天就是想弄死你,你也做不了什么知道吗?趁着今天晚上还能好好休息,睡个安稳觉吧。”

“睡个安稳觉?你让我怎么睡个安稳觉?临死前最后一晚是吗?!”

“聒噪。”顾西辞捂着耳朵,极度疲惫与疼痛之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边泛起一抹橘色,顾西辞模模糊糊听到别墅楼下有脚步与说话声,一晚上与疼痛的对抗让顾西辞失去了大半的力气,等到宋尧进房,喂他吃过药后,这才看到了宋尧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人。

“他是?”

“医生。”

宋尧转头,并指着顾西辞,“他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麻烦你,治好他。”

顾西辞全身乏力,比之刚睡醒时还要感觉无力。

宋尧请来的医生似乎很专业,又好像什么都不了解,甚至于他竟然问宋尧,主次人格。

宋尧说了句:“保留主人格。”

主人格。

顾西辞望着天花板,五指渐渐蜷缩。

他年轻气盛,不服输,说过不少赌气的话。他曾说过,他才是主人格。

别人都以为他是主人格,可是他不信宋尧不知道。

宋尧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人格分裂患者,主次人格之分吗?”

顾西辞坚定望着他,“我是主人格。”

“不,你不是,”宋尧否定他,“所谓人格,只是在人极度惊慌恐惧,遇到了自己无法承受的刺激时,所演化出来替自己承担痛苦的。西辞作为主人格,因为无法承受外公为他做的一切,所以才有了你,顾西辞,你才是病因。”

“我是……是……病因?”

“是。”

“所以你刚才说的,消除次要人格,是说,要……”

“顾西辞,生病了,当然要将病根祛除。”

顾西辞望着他,很不理解。

他不是不理解宋尧,而是不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相信宋尧?

宋尧有向自己承诺过什么吗?有保证过什么吗?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既没向自己承诺,更没有保证。

既然没有,为什么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将自己的命,亲手送到宋尧手里攥着?

顾西辞笑了,这一切,好像是他活该呀。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西辞?”就不能,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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