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欢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程昭看了她一眼,低头开始看手机,半晌抬起头时,她还在盯着自己。
“……傻了?”程昭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沈执欢猛地回神,喝了一口水掩饰尴尬:“你才傻了呢,一辈子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还那么笃定自己身边以后没别人……”
“沈执欢。”程昭淡淡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沈执欢瞬间不说话了,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总觉得他一双眼睛认真盯着自己时,仿佛在跟自己告白。
“别忘了我的病。”程昭许久之后说了一句。
这句话跟沈执欢想的那句不太一样,她讪讪一笑,说了句‘知道了’,暗自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人家程昭就是因为厌女症,觉得以后都不会再接触其他女孩子,所以才说出能让她一辈子当室友的话。
……如果他没有这种病,肯定就不会这么承诺了吧。
沈执欢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的,但又觉得这失望来得莫名其妙,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就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时,海鲜大餐上来了,看着端过来一盘又一盘的吃的,沈执欢睁大了眼睛:“就我们两个,吃得完吗?”
“多吃点,我相信你。”程昭说着,给她夹了根蟹腿。
沈执欢看着满满一桌子海鲜,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努力的。”
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努力什么呀?”
沈执欢一顿,看到是彦朱来了后,立刻警惕的护住盘子:“这些都是我的!”
“……我吃过饭了,你干嘛防贼一样防着我?”彦朱有些无语。
沈执欢斜他一眼:“为什么防着你,你难道心里不清楚?”
“有事找我?”程昭看向他。
还想跟沈执欢斗嘴的彦朱这才想起正经事,忙对程昭道:“有事有事,b城的那个项目出了点小问题,彦槿正在跟那边的人开视频会议,他让我喊你过去一下,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处理。”
“我现在过去,”程昭说完站了起来,看向沈执欢道,“不用等我。”
“可是你还没……吃饭。”说出最后两个字时,程昭已经离开了,沈执欢的声音小了下来,半晌叹了声气,“创业可真是太辛苦了。”
“可不就是,非常辛苦了,老大真是受了不少的罪。”彦朱说着,唉声叹气的坐在程昭之前坐过的位置上,,撅了根蟹腿咬了一口。
沈执欢嘴角抽了一下:“喂,你不是吃过饭了?”
“吃过了也能再吃一点嘛,我看你也吃不完,所以帮帮你。”彦朱每次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沈执欢看一眼他的进食速度,确定他的确是吃饱了随便尝两口,这才放心继续吃饭,吃着吃着又想到了程昭,不由得看了彦朱一眼:“你跟程昭认识多久了?”
“从小就认识,我们两家是世交。”彦朱正在解决大龙虾的钳子。
沈执欢顿了一下:“世交?我记得你家好像挺有钱的,怎么会跟程昭认识?”
彦朱奇怪的看她一眼,仿佛她问了多奇怪的事:“当然是因为他们家也有钱啊,不然怎么会认识?”
“……程昭创业那么艰难,你跟我说他家很有钱?”沈执欢嘴角抽了一下,觉得这个彦朱真是没头没脑的,她就不该问他这些问题。
彦朱好不容易把钳子弄开,直接咬了一口肥美有韧性的蟹肉,然后一脸满足道:“他家有钱,但是他没钱啊,他从十六岁就跟他爸闹掰了,到现在十年了,几乎没怎么见过面,现在的事业是他一点一点打下来的。”
“跟他爸闹这么僵啊,他妈妈就没有劝过他吗?”沈执欢疑惑。
一听到她提程昭的母亲,彦朱瞬间停了下来,半晌叹了声气,放下了手里的吃食:“程姨已经去世了,上哪劝他去。”
“……对不起。”沈执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彦朱抿了抿唇:“没事,就是你千万别在老大面前提程姨,阿姨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提了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我听你叫他母亲程姨,所以他是随母姓吗?”沈执欢问。
彦朱点了点头:“他以前是跟他爸姓的,跟家里断绝关系后,便把名字给改了,从名到姓都不再跟他爸爸有干系,他爸也是够绝的,从老大离开便没有找过,明知道老大为了凑够大学学费去□□工也不管不问,就等着老大回去服软,结果老大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去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父子关系闹这么僵?”沈执欢不解,“再怎么说,那也是有血缘关系在的啊。”
“也就是生物意义上的关系而已,”提起程昭的父亲,彦朱便有些愤愤,“老大从出生到现在,百分之九十的苦都是因为他才吃的,要不是他出轨,程姨也不会在被第三者刺激后出车祸,不是他当初出轨被老大看到,老大也不会得厌女症。”
“程昭是因为父亲才生病的?”沈执欢微微惊讶。
“对啊!老大当时才六岁,他出轨的那女人,只围了条浴巾就去摸老大的脸,老大就是从那时候起才生病的,再之后没几年,程姨就去世了。”彦朱一向阳光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显然也是恨透了程昭的父亲。
就连程昭的玩伴都能如此恨他,很难想程昭对他是什么感觉。想到那个平时总是清清冷冷的男人,沈执欢忍不住心疼了。
彦朱见她一副难受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声气,低声安慰道:“不过坏事做多了,总是会遭报应的,他前几年身体突然不好了,需要输血的时候才发现,他情妇生的那个儿子是别人的种,如今的他只剩下老大一个儿子,以后晚年凄凉是肯定的。”
“也算是恶有恶报了,”沈执欢微微摇头,“所以程昭现在还跟他联系吗?”
“老大不跟他联系,他现在是上赶着找老大,为了逼着老大回去继承家业,在我们早期创业的时候一直玩阴的,我们真是好几次都差点做不下去,幸亏老大带着我们坚持下来了。”
一提起这件事,他心里便更是不平,他们家也是有头有脸,但是在知道两个儿子干出的事业后,父母家人还是感到非常骄傲,然而只有老大的父亲,成天怕老大不回去给他养老,不支持不骄傲不说,还动不动就想搞垮他们,简直没有一点当爹的样子。
“那他现在还找你们麻烦吗?”沈执欢担心的问。
彦朱耸耸肩:“不找了啊,不过是放了个眼线在公司,老大还有东西在他手里,所以暂时不能辞退他的人,不过随他们去吧,又接触不到核心文件,就是留一百个眼线也没用。”
“谁啊,谁是眼线?”沈执欢一听有眼线,顿时紧张起来。
彦朱也压低了声音:“白莲莲。”
沈执欢:“?”
“没想到吧?”彦朱扬眉。
沈执欢:“……”确实没想到。
她记得之前谁好像说过,白莲莲是什么总送来的……是什么来着?时间过去太久,她又没放在心上,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刚想问彦朱时,就看到对方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欢欢。”
“……嗯?”
“你一定要对老大好,要对他特别好,他受过太多苦了,特别需要人照顾。”彦朱悲壮得仿佛在托孤。
沈执欢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由得点了点头。
她现在也的确非常同情程昭了,明明在原文中没有姓名,人生却也这么戏剧……而她那个联姻对象陆铭之,好像也差不多。
原文中对陆铭之的描写非常少,只说了他有厌女症,至于疾病产生的原因、过去的经历却几乎都没写,整篇文也就出现过两次,一次婚礼,一次女配丧礼,完完全全的工具人了。
也不知道在这种寥寥数笔的概括下,人生是不是也如此苦难呢?
沈执欢一不小心就想得有点多,等回过神时,彦朱已经扬长而去,桌子上几乎没剩下什么吃的了。
沈执欢:“……”他什么时候吃的?
这边正在彦槿屋里开会的程昭,会议结束后刚放松一些,手机就收到了沈执欢的电话,彦槿立刻打趣:“分开还没一个小时吧?怎么又联系你了,这也太黏人了。”
“是啊,就是太黏人了点。”程昭嘴上说着,眉眼中却不见半点厌烦,甚至在话音刚落时,就赶不及接了电话。
“喂,程昭!”沈执欢委屈巴巴的开口。
程昭顿了一下:“怎么了?”
“彦朱把我东西吃完了!我都没吃饱,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沈执欢说话时鼻音有些重,程昭恍惚间还以为她哭了,仔细听听才发现情绪正常,“最主要的是,你走得急没来得及买单就算了,他在吃了那么多之后还不结账,现在我不仅没吃饱,还要去付钱!”
程昭:“……”对于一个财迷加吃货来说,是挺可怜的。
“你说我们该怎么惩罚他?”沈执欢认真的问。
程昭想了想:“明天他会因为用脚走出房门被罚一万块钱,罚款由你保管。”
沈执欢一听,顿时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在一旁的彦槿:“……”你们两口子至于这么欺负我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