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摇着扇子,笑眯眯地走进待客室。“什么风把太子殿下和高编修吹来了?”
太子和高世清都在心底骂了句娘的。要不是你的人不肯给银子,我们至于来卖面皮吗?“你们就用这破茶招待太子殿下?”
谢勋不悦地呵斥上茶的小厮,“去把本世子珍藏的雪顶寒翠沏来。”
“谢世子,本太子喝什么茶都行,你快过来坐下。咱们说话。”
太子站起来招呼。他正着急用银子呢,哪有心思喝茶?谢勋不认同地摆手,“那是太子殿下您随和,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太过随便,否则会被御史弹劾。”
谢勋从小厮手里接过茶叶,亲自沏了一壶,又分别给太子和高世清的茶杯里倒满,自己这才端起茶杯,啜了两口,很是享受地感叹,“不愧是雪顶寒翠,着实清香怡人。”
放下茶杯,发现对面的太子和高世清谁都没动那茶杯,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高编修,尝尝。夏日天热,容易上火。喝这茶,败火。”
谢勋心里笑开了花。这二位脸上火疖子都冒出来,可见有多着急。太子和高世清实在抹不开面,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却根本尝不出滋味儿。“谢世子,不瞒你说,太子殿下和我,是来取之前投在东海百货那一百万两银子和分润的。”
高世清冲谢勋拱手。谢勋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眼睛错愕地瞪大,“高编修,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要取回投在东海百货的一百万两银子!”
高世清扬高声调。太子嗯一声附和。“为何?是怕三个月后本世子付不起一百万的分润吗?”
谢勋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太子和高世清心里一苦。傻子都知道东海百货就是一棵掉金叶子的摇钱树,别说一倍的分润,就是十倍,也能拿得出来。可他们急用银子啊!“谢世子,本太子委实着急用钱。你现在就把那两百万两给本太子吧。”
谢勋陡然变了脸色,摇头,“这恐怕不行哦,太子殿下。当初咱们白纸黑字写的,三个月后给付本金和一倍的分润。若是要提前取回本金,属于违约,非但拿不到分润,还要扣除违约金。”
对面的两人都张大了嘴。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违约的行为,高世清甚至记得契约上写的违约金是多少银两。按照市面上入股的规矩,提前取出参股的银子要扣除一半的违约金,谢勋说看在他们相熟的面上,只扣除三成。三成就是三十万两!“本太子的钱,你也要扣吗?”
太子沉眉怒目,想用威势压迫谢勋。高世清暗暗松了口气,他特意让人蹲守在宫门口,看见太子往东海百货来,他才跟过来,就是为了防止谢勋要严格按照契约办事,非但不给分润,还要扣除违约金。有太子这个棒槌在前面冲,他也趁机拿回高家的银子。“非也非也!”
谢勋摇了摇食指,“并非本世子要扣太子殿下的银子,而是契约明明白白写着。是太子殿下您先违约。再者,不怕告诉二位,就算是扣除了违约金,您二位要取出那些银子,本世子还得回镇国公府去借银子呢。”
“怎么可能!东海百货昨日卖了那么多货!”
高世清忍不住拆穿谢勋的哭穷戏码。“卖的货是很多,可那些银子转头投入到下一批货生产中去了。不信本世子让管事送账簿来给你们看。昨天卖货的同时,订货单也像雪花似地往外飞。”
谢勋取下腰带上挂着的荷包,打开给两人看,“都空了。本世子现在就是要用个百八十两,还得回府去跟父亲要,可怜呐……”“那你什么时候能有银子?”
太子问。谢勋没回答,而是让人去叫钱管事来。钱管事捧着厚厚一沓订货单,放在桌上,“昨天定的那些货有些多,铺子至少要卖个一两个月,才能回款。”
“本太子不管这些!”
太子暴躁地挥手,“本太子现在就要拿银子!你要是……实在拿不出来,只把那一百万两本金给本太子就行!”
他原本想说,你要是敢不给,本太子就要你好看,终究怕自己是违约的一方,闹出去,有损他太子的威名,就改了口。高世清暗骂了声怂货。还以为太子能硬到谢勋松口,没想到也是个软蛋,终究不敢摸谢氏的老虎屁股。一百万两的分润就这样没了!“如今铺子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钱管事无惧太子的威势,直言不讳。太子一张脸顿时阴云密布,双手忍怒地攥成拳头。谢勋赶忙打圆场,“不然,太子殿下您再等等,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还不用扣违约金。”
太子和高世清又在心底骂了句娘的。对方可是海盗,能等得?高世清已经问过交涉的来龙去脉。原本,东海蛟龙只给了十天,这边的人以往返京城时间不够,又各种求情,送银子,才延长成一个月。东海蛟龙也已经与外国的海商谈好,一个月后若是这边没人赎那些海船,外国的海商就去收船。据说,外国海商给的价格比赎金还多。东海蛟龙是先跟云朝这边的人交涉后,才去见的外国海商,如今知道了能卖更多银子,别说延期,拖一天,只怕那些船都将不复存在。一个月看似很长,除去来往京城的时间,留给筹措银子的根本不剩几天。如今连东海百货的银子也出了岔子,高世清心里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般。太子阴沉着脸,下巴绷地紧紧的,“一百万,半两银子都不能少。本太子就当把银子白借给你用这许多天,总行了吧?”
谢勋摇头,“太子殿下,并非本世子不通人情,故意为难您。只不过,参股东海百货的人很多,今日若给您开了口子。明日,就会有其他人也来讨银子。东海百货还如何经营下去?”
太子心想,本太子才不管东海百货怎样,关门才好呢!“这样吧,本金依旧只按照契约还您七十万,但是本世子以个人名义借给太子殿下三十万两应急。太子殿下给本世子写张借据。如何?”
太子自然不想答应,好好的一百万两,半月不到,少了三十万两,这不是冤大头吗?可谁让他白纸黑字与人立了契约呢?就算告到皇帝面前,也是他不占理。再说,谢勋还答应借给他三十万两应急。“能再多借点儿吗?”
太子厚着脸皮问。若能从谢勋这里多借些,他也就不用卖田庄和铺子了。高世清暗骂一句蠢货。早知道太子如此轻易妥协,他就应该叫四皇子一起来。太子毕竟为声名所累,放不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