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绯烟见弟弟一如往昔的护短反应，便知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怀疑自己是鬼，心底最后一丝不确定随之放下，随即而来的便是对自己之前的不自信，导致这么多年不与家人相认而深感愧疚。

“这是画出来的，用特殊的水洗一下就掉了。”

申沐枫松了口气。

“没有毁容就好。”

“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早知道那次你会……就不该让你去京城！或者，让我跟你一起去也行。”

“你都不知道，在得知你死后，我，还有爹娘哭的有多惨，特别是娘，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沈绯烟心口一紧。

“爹娘现在过得好吗？”

申沐枫一言难尽。

“算好吧。”

沈绯烟秀眉微蹙。

“什么叫算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

“他们是不是过得不好？”

“是因为我吗？”

申沐枫摇了摇头。

“你都‘死’这么多年了，爹娘估计放下了吧，现在我也说不清爹娘过得好不好，每次见到他们，都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爹跟我单独说过一次话。”

“我觉得爹现在过得不好。”

“娘……”

“我不知道了。”

沈绯烟听得云里雾里。

“你说清楚！”

申沐枫叹了一口气。

“有些话我一张嘴说不清楚。”

“身为子女的，总不能说大人的错处吧？娘现在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对爹有些不公平。”

“可……”

“哎，你自己去看吧。”

短短几句话，便叹了好几口气。

“对了。”

“你还好好活着的事情，要告诉爹娘吗？”

“他们一直很想你，看似对你的死放下了，实际上，我好几次看到娘拿着你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坐在窗户前发呆。”

沈绯烟点了点头。

“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们的，要是他们能接受，今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再次团聚在一起了，若是不能接受……”

“大不了我离他们远一些。”

申沐枫点了点头。

“死而复生，的确太荒诞了，一般人都想不到，幸好我打小就聪明，这么神奇的事情都猜得到！”

沈绯烟伸手点了点弟弟的额头。

“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几个孩子的爹，怎么还如此不稳重？”动作和语气之间带着亲呢。

申沐枫像小时候那样，额头在姐姐的指尖蹭了蹭。

“什么叫快三十岁？”

“我才二十八岁，距离三十岁还差两年，你可别将我说老了。不管我是三个孩子的爹，还是十个孩子的爹，都是你的弟弟。”

姐弟俩多年未见，再次见面难免有说不完的话。

天都黑了还意犹未尽。

沈绯烟比申沐枫成熟些，又当过皇帝，知道当皇帝不轻松，天还不亮就要起来收拾上早朝。

“天色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我这次在京城多待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想见我都可以，不急于一时。”

申沐枫自己倒是无所谓，却记得姐夫之前说过姐姐身子弱不能熬夜，不管是不是搪塞的借口，他都没有理由再继续让姐姐陪自己一起畅聊到天亮。

“好吧。”

“现在宫门已经关了，今晚你们就在宫中歇息吧。”

“我让人安排。”

沈绯烟没有拒绝。

“嗯。”

-

申沐枫面色红润，心情仍旧很激动，根本睡不着，想找个说话的人，可他跟太监和宫女没什么好说的。

爹娘也已经睡了，便只能来到皇后寝宫来找皇后。

皇后寝宫仍旧灯火通明。

“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沈冬草瞥了一眼他的表情，里面藏不住的喜悦，她早就从宫人口中得知，他今晚接见了刘王妃。

这份喜悦不是对她的。

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啪的一声扔到妆匣子里。

“皇上不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