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冯华走进屋子，但与其说是跟随，倒不如说是他只给我开个门便退到后面去了。

在别墅大厅内的北侧，有一堵墙，一进门就可以看见那里摆放着一尊羊首护灵神，前面的香炉中还有半截燃烧殆尽的香，应该是刚刚有人祭拜过。

而护灵神的周围也满是按照风水格局来摆放的样式。

好端端的一个别墅，硬是有了一种教会的感觉，让人心生压抑。

冯华在后面指点着，却让我走在最前面，顺着楼梯我们来到了三楼，那扑鼻的味道简直让我一言难尽。

有焚香的味道，有腥腻的味道，有食物的味道甚至还有屎尿的骚臭味。

一个世家老爷，能活成这样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也许是有人通报过他我要前来，冯老爷子已经半倚靠在床头等待着我了，看到我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但在我看来，那简直比哭还难看。

整个人都已经瘦成一个皮包骨头了，双眼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处也是高高凸起，看起来就十分悚人。

他似乎想站起来，但很快被我给拦了下来：“老爷子您好好坐着就好，我来看看……”

没等我话说完，我便看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十分闪亮，虽然根处有些许发黄，但还是难以遮掩它的英豪之气，那是一颗狼牙。

长约两寸，悬挂在老爷子的脖颈处。八壹中文網

隐约之中，我还能看到狼牙上浮现出的杀戮气息。

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目光所致，老爷子十分慷慨的解下狼牙递给我：“我这一生，信道！

“这狼牙啊，是我这辈子的宝物，丢不得！”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过那颗锐利的狼牙，在那一瞬间，我的耳畔分明听到有恶狼的低吟：杀一狼，灭一族，拔吾牙，诛汝心。

那声音很低很低，像是由内而外的传播开来，我捏着那颗狼牙缓缓递给老爷子，虽然我知道它定然是个邪物，可现在并不能着急处理掉。

狼灵能游历世间这么久，肯定不是附身在这个牙齿上，它肯定有更加庞大的躯干！

“老爷子信道，想必也对道法有所研究，那么您知道楼下祭拜的护灵神可是哪一尊神？”

冯老爷顿时有些不悦，抿嘴说道：“不瞒道友，我确实不知那尊是为何方神灵，这些年祭拜也一直没能说出个名号，还请道友提点一番。”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为天一正。但在道家中，却并不曾有羊首人身的护灵神！

“恐怕老爷子是被人给恍了去。”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老爷子的面色和我想象中的一般难看，很显然他对我的反驳十分不满意。

“但是我冯家确实受到过护灵神的恩惠！”冯老爷子怒目看着我，“当初我身强体壮的时候就是它护了我平安，带着我冯家走向强盛！”

我没有着急反驳，而是说道：“您的孙女冯欢，将这尊灵神带回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它是否有问题？

“那夜灵神出现的时候，也恰恰是羊群死亡的时候，难道这也算是护灵的一种？

“更何况您虽然身体好转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呢？是否常常白日乏力，夜晚总觉得心脏绞痛，浑身蛮力十足，而冯氏，现在究竟衰败成什么样子您不会一点不知吧？”

说完这些话后，冯老爷变得安静起来，心脏绞痛和浑身蛮力都是狼牙上附着的戾气所致，如果不是因为体质太过虚弱，恐怕每到深夜就算是栓这铁链也难以控制。

“说说吧，那匹狼从何而来，现在又在何方？”

我拖过一副藤椅坐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十分笃信那匹狼的躯干还一定存在。

老爷子皱了皱眉头，先是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冯华和陈丽，随后将脑袋一扭，语气有些生冷：“什么狼？什么在何方？我只有这一颗狼牙！”

我耸耸肩，同时也看向冯华，说白了冯家的因果我完全可以不插手，但奈何冯欢有惠于我，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我把那件衣服的钱给了便是。

陈丽终究不姓冯，还是率先开口说道：“老爷，这相先生是真正的道长，您就说出来吧。”

冯老爷还是不服，气喘吁吁的样子让我生怕他就这么死在眼前。

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他终于开口道：“那是我第一次进入山林，也是冯家刚有起色的阶段，那时候国家对枪支的管控还并不是很严厉，只要稍稍使点手段，猎枪还是可以搞到的。

“我跟着几名朋友进入的北方的一处山林，那里同时也靠近畜牧的草原，所以会有很多的狼群游弋，我看到那匹狼的时候就被它深深吸引。

“通体乌黑透亮，只有尾巴上有一撮白毛，眼神狠厉凶悍，和我少时的性格十分相冲，当即决定猎杀那匹狼，朋友们告诉我，狼是有灵的，不能随意捕杀，但我多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会信奉这些？

“于是开出高价，让众人随我一同进山猎杀，重赏之下他们也就同意了，只用了三天时间的围剿，那匹狼便死在了我的枪下。

“我看它体格健壮，弹药又只伤到了脖颈，所以就将它制成了标本，取下狼牙作为纪念，自从那以后，冯家生意上如鱼得水，倒真像是饿狼扑食一般，几乎是很快站稳了市场中的地位。

“直到好几年前，我突然有一次变得……凶残，才将那狼的标本移到了别处。

“有人说，狼是天神的使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让他直接告诉我那具狼的躯干现在在哪里，他们世家之间的往来，我并不想过多掺和。

所谓狼若回头，必有缘由，不是报恩，就是报仇！

昨日那一眼，已经排除了报恩的可能。

老爷子带着我们走到了隔壁的一栋别墅，他站在那里翻找了许久，终于掏出一把带着锈迹的长柄钥匙。

大门被一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阴冷之气就瞬间涌现出来，别墅内是漆黑的一片，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可以照射进来。

难怪在我路过这里的时候，还一度以为此处才是老爷子在居住的地方呢。

冯华伸手搀扶着老爷子，并打开一盏昏黄的客厅灯光，之所以说是昏黄，是因为发出那光线的当真是那种农村经常使用的圆形灯泡，完全不符合别墅的装修档次。

我看到冯老爷走到一个花瓶处，并对低声对冯华说了什么，于是很快边上的墙壁就出现一个更加幽深的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