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龙一行人,在手术室外已经等待了足足六个多小时,他这辈子都没觉得时间竟然如此漫长。看着手术室上那鲜红的字体一遍又一遍重复,又看着自己手上的手表,心急如焚。一群老头子全部等在手术室门口,焦急难耐。凡是路过的护士都会被何三禧一把抓住,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把人家护士给吓得不轻。李德龙懊恼的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捂住自己的脸,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造成周建民身负重伤。“都是我!我要是不那么鲁莽,反应再快点!哪会发生这种事情!老周啊老周,你怎么这么傻啊!”
老张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德龙的后背,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事情根本不怪你,换上我们,也会这么做。”
“就算是你,看见了也会这么做。我相信老周也是这样的想法,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救下你。”
老孙冷静下来不少,因为眼泪都已经哭干了,深吸一口气,看着依旧无比自责懊恼的李德龙:“老李啊,老张说的这话在理,我相信老周当时也是这种想法,毕竟我们都早已经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放心吧,老周福大命大,这次也会挺过来的。”
“已经六个小时了,整整六个小时了!里面还没有一点反应……”李德龙正在说的时候,忽然手术灯熄灭了。所有人在那瞬间就同时站了起来,全部围向手术室门口。尤其是李德龙,表情异常紧张焦急。当医生走出来的时候,李德龙一把抓住医生的肩膀,两只眼睛瞪的巨大,把那医生吓得腿都有些哆嗦。“医生!怎么样了?手术怎么样了?救过来没?没事吧?我们老周没有事吧?你倒是说话啊!”
何三禧一把把李德龙撇开,抱怨道:“你他妈这样要把这医生吓死!滚一边去!”
李德龙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毛毛躁躁的拉着医生的手,目光灼灼的等着医生的回答。何三禧推开李德龙,握住医生还在颤抖的双手:“医生,手术怎么样了?”
那医生终于缓过来:“放心,暂时没有生命安全,身上被手雷弹片击中身体多处,外加上受到的冲击太大,对大脑有轻微损伤。”
“另外就是,让他多注意身体吧,年纪大了,别再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了。”
显然,医生看着周建民身上的这些伤口,再结合外边李德龙等人的样子,就知道周建民是干什么的了。虽然周建民向来很低调,但这医生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带兵打仗的将軍。听到医生的话,几个老头子疯狂点头。紧接着护士就把周建民给推了出来,雪白的病床上,周建民脸色惨白,不是很好看,此时他已经醒了过来。看到周建民无碍,所有人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这些老战友,全部围绕着病床,可一时间却没有人说话了。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周建民说,但此时此刻,似乎却是有声胜无声。所有人都安静的陪在周建民旁边,帮护士把周建民推入病房中。不过这群老头子,此时此刻的眼眶都是红彤彤的。即便此时周建民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但看着这群老兄弟为自己操碎了心,也是雅然一笑:“你们几个,怎么哭成这样?我不是还没死吗?”
李德龙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流汗不流泪,这也是他们在軍营里常说的,为的就是在战场上不被情绪左右,能够时刻保持清醒的认知和战斗。但时过境迁,曾经身边数之不尽的战友们,都已经离开,而这些剩下来的老兄弟们,自然是弥足珍贵。不过,李德龙还是拉不下脸面:“胡说吧你!劳资明明这就是刚刚眼睛进了沙子,劳资让何三禧你个混蛋吹吹,他给劳资吹红了都!”
看着周建民无碍,所有的老兄弟们听着这番话,全都笑了出来。就何三禧默不作声,这玩意怎么什么事情都拉我垫背呐?在病房安顿好周建民,医院里也接到了上级的电话。虽然上级没有明确告知周建民的身份,但却强调周先生的身份特殊,一定要用最好的医护。所以,医院里也特别重视,直接把周建民换到了特殊医护病房,用的全都是最好的医疗仪器。那一辈的老英雄们,值得这样的对待。在特殊病房里,一群老兄弟围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停不下来的拌嘴,周建民就躺在病床上静静的听着。这样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时候。思绪飘渺,周建民感慨一声,没想到时间过得竟如此之快,转眼就已经到了这把年纪了。连续两次受伤,周建民也是无奈,自己这把骨头,怕是真的不能再大动了。但这次,周建民无悔!毕竟那群潜入华夏王朝的害虫,就该死!就该杀!为文轩报的仇,就必须得报!周建民依旧欣慰,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办到了。就算是自己死了,周建民也觉得这辈子够了,有着这么优秀的儿子,有着自己传奇的一生,还有着那个等待自己许久的妻子。要说周建民今生最大的遗憾,那就是愧对于自己的妻子杨翠萍。曾经上战场让她没日没夜的担心。后来仗打完了,执行任务,又是让她成日里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熬到退休了,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不过周建民觉得自己能够娶到杨翠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好运。能够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相信自己,这才是一对夫妻最难达到的高度和感情。何三禧看着周建民道:“老周,怎么样?手术完感觉身体怎么样,有什么事不要憋着,一定要给我们这帮老兄弟说哈。这次我们可是担心死了!”
“对对对,一定要说!”
李德龙坐了过去。周建民微微笑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事,还没曾经伤得重呢,只是现在全身一股子麻药劲,什么都感觉不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