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雅蔓结束通话，艾琳娜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怎么……那位怪叔叔被你调教成体贴好男人了，居然要主动来接你呀？”

顾雅蔓看了眼亲昵挽住自己手臂的女孩，摇头，“我倒觉得他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嘛。”

艾琳娜不以为意，“放心吧，就他之前让你跟孩子们见面这事来看，他已经有所改变了……”听着徒儿侃侃而谈，顾雅蔓忍俊不禁，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居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想得通透，也许是她当局者迷吧。艾琳娜是个情商很高的女孩，不等顾雅蔓开口，她就故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来接她的车仍旧是黑色的卡宴，冬日的天黑得很早，不过五六点路上已霓光四起，车灯流转。车内温度事宜，安圣浩只穿了件黑色薄毛衣，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视线朝她投来时面容在夜色中俊美得有些不真实。不过，顾雅蔓却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冷淡，与之前在会所与她吃饭时的感觉不同。餐位是顾雅蔓临时订的，并非包厢，而是临窗卡座。这家餐厅位于某高级商厦的顶层，出国两年，这座城市多少有些变化。从窗口望去，一片霓虹闪烁，繁华更胜从前。安圣浩原本就不是话唠，这晚更是沉默寡言，餐桌气压低得让顾雅蔓有些不舒服。她终是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安圣浩抬眸看了她一眼，反问，“你是在问我？”

顾雅蔓哑然，顿时来了怨气，“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安圣浩搁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水晶杯，慢慢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不要学我用反问作答，无聊！”

“既然觉得以问答问是件无聊的事，那就应该直接回答我。”

安圣浩依旧没有回答，甚至连懒得开口解释，只低头小酌着红酒。顾雅蔓突然想起艾琳娜的话，决定换个沟通方式，“安圣浩，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严肃？就算是对着我，也是一张酷若冰山的脸，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就像我这样。”

安圣浩看向顾雅蔓，盯着她唇角的笑容，“别用哄徒弟的口吻跟我说话。”

顾雅蔓与安圣浩对视了片刻，像是有些明白过来，却又觉得啼笑皆非，“安圣浩，艾琳娜是我招收的学徒，那不是哄，只是教学方式而已。”

安圣浩蹙眉，“我记得，我并没有允许你招收徒弟。”

“这应该不需要你许可吧？”

顾雅蔓总算确认安圣浩对艾琳娜有成见，“而且收学徒的时候，我人还在法国，这事你根本管不着。”

“我管不着？”

安圣浩嗓音低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顾雅蔓，你可以再试一次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

顾雅蔓气得眼眶通红，想起身离开，却又不想激化矛盾。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餐厅服务员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葡萄酒搁在桌上，恭敬道，“打扰二位，这酒是二号包厢的客人请的。对方恭祝两位用餐愉快，并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

顾雅蔓狐疑着扭头，二号包厢掩在餐厅另一侧的古典屏风之后，门半开着，从她的位置看不清里面的客人。“我过去看一下是谁。”

安圣浩漠然地看着顾雅蔓仓促逃离的背影，心口猛地钝痛了一下。他没想跟她起争执，可还是将她置于被动的局面。其实顾雅蔓并非好奇送酒的人，只是当时餐桌气氛压抑到她想借故离开片刻。不料这一去，却平白惹来一场误会。萧母的座位正对着门，见顾雅蔓出现，笑着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吴翠萍只是用余光瞥了顾雅蔓一眼，然后继续动作优雅地用餐。可见那天在枫沐公司的谈话，令对方连敷衍她的心情都没了。“尝尝这酒，是我们家逸然亲自酿造的，虽然庄园不大，但酒不错。”

萧母笑得温柔无害，顾雅蔓却下意识地感觉不安。这两年的每一次谈话，萧母都会刻意避开有关萧逸然的话题，而这一次她居然反常到强调“我们家逸然”？随着身后脚步声的趋近，她突然明白了这种不安的由来。那酒别人可能不懂，但安圣浩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缓步自顾雅蔓身旁经过，径直走到桌旁，将手中的酒搁下。“怎么，不喜欢这酒？那要给你换一瓶吗？”

萧母抬头看着安圣浩，笑容愈发绚烂。安圣浩放低了眸光，回视萧母，平静漠然到像是仅仅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陌生人。“浩儿。”

明知道安圣浩不会回应，吴翠萍还是低低唤了一声。安圣浩的无视并没有令萧母生气，相反，顾雅蔓感觉她似乎愈发来了兴致。“翠萍，看来你这次选择在国内举办生日宴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萧母左右逢源，“蔓蔓，尝过这家餐厅的招牌菜了吗，我说过味道很不错！你们那桌记我账上，算是谢谢你。”

萧母的言辞明显有误导趋向。刚回国时，萧母就推荐过这家餐厅，顾雅蔓没想到她竟然从那时候起就算计着这场碰面。看来萧母之前的每一次微笑，都是假象罢了！“浩儿，下个月十号我会在老宅举办生日宴，商界的很多前辈都会到场，我想介绍你给他们认识。”

这次的机会难得，吴翠萍不想错过。顾雅蔓看见萧母无声地笑了一下，大约在笑吴翠萍的天真。果然对这个邀请，安圣浩的拒绝之意干脆、利索：“我没兴趣！”

见他要走，吴翠萍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每年你都说没空，如今我迁就你回国内来办，你却说没兴趣。”

“浩儿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参加自己母亲的生日宴，就让你这么为难？”

“如果你放不下以前的事，我希望你直接告诉我。就算是责备，我也愿意接受。”

“难道你要用这种态度和我相处一辈子吗？”

安圣浩的视线落在已经走至他身旁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