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登高,欢喜得很。李家两个女儿帮腔道:“要得嘛干爹,叫干妹儿多耍两天,我们送她回去。”
韩清风想了想说:“要得。”
李春玉说:“只是床铺不好,委曲干女儿了。”
天渐渐有了寒气,大早更冷。福娃又去放牛羊。河妹嚷道:“干小哥,我也要跟你去放牛。”
全家人阻止。“天冷,莫去。”
河妹说:“干小哥都不怕冷,我也不怕。”
硬跟在了羊屁股后面,拿根树条,嬉嘻学着吆喝牛羊的特殊声调,下去了湾脚。河妹听惯了木者河水流声响,见那小瀑布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新鲜得很,天虽渐冷,但还未结冰,况流水不腐尔?河妹说:“像吊的白布门帘子哎!”福娃笑说道:“我早先看也与你一样,现时我看到的是一棵棵水珠珠了,原先看它流得快,现在觉得它流得慢。”
河妹说:“我不信,你又不是孙悟空的眼睛?”福娃翘嘴:“不信算了!”言罢跳上乱石堆,跑起来。河妹看着看着,只见福娃越转越快,渐渐只看得见一个影子在画圈。嚷道:“福娃,福娃小干哥,莫转了,我看晕了,我害怕!”福娃停下来,在河妹眼中又是原来的那个小干哥了。河妹,你也上来跳跳,就不冷了!”
福娃说着伸手拉河妹。河妹脸红,缩手。但福娃己非常人眼力,缩手能有水滴快?早己抓住河妹那女姓柔软的手。羞涩是姑娘最纯洁的美,不美也添三分。河妹手在颤抖,心跳加快,生来第一次异样的感受,那是人的天性。福娃感觉不对劲,松手。但也感觉挺滋润的,虽然不经意地有点儿尴尬。那头被抱惯了的青年小牛这时来到二人前,鼻孔呼呼地,福娃懂得它的心思,又想吃他尿淋过的草叶了。人类视为的费物—尿,低等动物却视为不错的味精调料,看来它与福娃己有了特殊的感情。但有河妹在场,怎好意思尿尿?一只羊也跑来想沾沾光。河妹见这一切感到神奇,这神奇感把福娃的身影一下子投在了天边的云朵上,模糊起来。福娃抚摸着牛头,牛眼睛闭一闭地,似很受用,似幼儿享受母亲的抚摩。“河妹,你摸摸看,它很乖的。”
河妹胆怯怯地伸手。“他真的乖耶,象你,嘻嘻!”“你才像它,乖乖的!”福娃见河妹玩笑骂他,也嘻嘻哈哈起来。李春玉从地里回家,念头一转道:“三女子,去把你干妹儿喊回来,人家是大富人家千金,别冻到了,咋能和我们一样!”于是三女子去把河妹先接回了家。看看天要下冻雪的样儿,李春玉送河妹回家。“河妹,慢些走,二回来耍哟!”全家站在院坝边目送,河妹答应不迭。“小干哥,我走了噢,”不断回头。夜晚,福娃在蜡烛光下继续看书。那蜡烛是漆油浇注而成。不过,福娃最爱看的是《水浒传》,不知沈秀才从哪里弄得此书。河妹回到家,象出了趟远门见了新鲜淘了见识,对全家人滔滔讲起小干哥转乱石圈的见闻,韩清风收敛起那付滑稽相,正经地说:“我相信是真的,下回去看看。”
心里生出了个令他欣慰的想法:女婿!李春玉说:“我们还在黑处,一点儿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