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兰彻底回神，两眼放光看着这条草鱼。木盆塞不下整条鱼，小半截鱼身还在外面，足够他们一家人吃。“不过可能会难吃，你若是……”贺昀话还没说完，林芸兰主动请缨道：“交给我来做吧，正好你们帮我试试。”

她没说清楚要试什么，贺昀也没多问，任由她把木盆端到外面，动作熟练刮鳞剖腹。掏出内脏扔到一旁，这条草鱼还有鱼子，她特意用碗装着，可惜量太少，不然还能做个鱼子酱。内胆没有抓破，林芸兰快速用刀刃把黑色薄膜刮下来，又把鱼鳃扣掉。贺昀站在后面微微诧异，林芸兰杀鱼的手法，绝不是今天才学会的。他之前从未见过她动手下厨，更别说如此快速而利落杀鱼了。“你会杀鱼？”

贺昀问。“嗯，我在镇上从中午杀到傍晚，累死我了。”

林芸兰再次顺口回答，倒也没察觉哪里不对劲，继续处理手中的草鱼。贺昀心中五味杂陈，那天？不就是林芸兰在镇上彻夜未归的那天。原来她不是鬼混，而是因为杀鱼而耽误回家的时辰。他不由得想起林芸兰回来时那番话，难不成她去给人杀鱼挣钱？而他却不分青红皂白甩她脸色，直到现在还是他们中间的一根刺。贺昀望向林芸兰的眼眸中多出几分复杂。而林芸兰不知他心里经历了多大的风暴，她将鱼肚剖开，鱼背劈开成两半，然后改刀将鱼腹划出相等大小的口子，放在一边。“贺昀，帮个忙，生个火堆在那里。我等会儿要用。”

林芸兰十分自然使唤，说完才想起来对方是贺昀，说这话他可能会不高兴。可贺昀鬼使神差领会到她话中的意思，从院中找来几块石头简易堆起一个灶台，然后劈开干木，特意劈成小木条，方便生火。她将一切看在眼里，嘴里嘟囔一句见了鬼，忙不迭带着处理好的鱼跑进厨房。林芸兰将葱姜蒜还有辣椒按照一定比例调好成酱汁，把整条鱼身全部涂满，让鱼肉更好的入味。随后又用盖子盖上，保持鱼肉的鲜美。她洗干净手，贺昀快把火堆生起来，她见状让他停一停，过会儿再起火。林芸兰说完便出了门，贺昀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能够让林芸兰发现不了她。但林芸兰并没有走的太远，她在离家不远的一棵柳树下停下，站在下面观察良久，最后手脚并用爬上去，折下拇指粗细的一根柳木。贺昀心莫名漏掉一拍，眼看林芸兰快要下来，他连忙藏身于拐角处，然后目送她回家。林芸兰试了试柳木的柔韧度，还不错，应该能撑得住整条鱼的重量。而且柳木还有个特别好用的特点，就是用火烧不会着，其特制的水分多，导致鱼架在火上烤，非但不会断裂，还会让鱼肉本身获得柳木的香味。她把柳木洗干净备用，然后又找来两根粗壮的三角木架排在砖头之间。做完这些，鱼肉还没腌制好，林芸兰又把最后一点面做成面条，当做这顿饭的主食。贺昀从外面姗姗来迟，几次不受控制往厨房内看，就连三小只都发现了。“爹爹一直往里面看，该不会坏女人又想给我们下毒吧。”

“不知道，不过今天应该是爹爹做饭啊，怎么被坏女人抢去了。”

“爹爹说过了，无事献殷勤，非……总之不是好事。”

三小只嘀咕的声音不小，贺昀听得真切，然后一人敲了一下脑袋。“没事别瞎猜，今天的活干完了吗？”

贺之靖立刻回道：“干完了，但是山上的野菜不多，爹爹不让我们上山，只在山脚找到了这些。”

他抬起竹篓，里面零零散散装着几颗野菜，看着有些可怜。“没事，尽力就好。”

贺昀接过竹篓，想了想，打发三小只进屋休息，自己拎着竹篓走进厨房。“他们新摘的野菜，你看能不能吃。”

林芸兰自然接过，在里面扒拉两下，挑出两棵叶子肥大，类似小青菜的野菜。“这些不要了？”

贺昀举着竹篓疑惑问，林芸兰转身狐疑看向他。“那些还能吃啊，留给下顿吃，你不认识野菜？”

她只是随口一问，贺昀脸色微紧，没有回答。林芸兰没放在心上，让贺昀把野菜收好，自己转身检查腌制的鱼肉。时间差不多够了，林芸兰掀开盖子，将鱼肉捞出，剁掉鱼尾上方巴掌长的肉放回去。她拿过柳木从鱼嘴穿过，尾部用绳子绑在柳木上，再用几根小木棍撑住旁边的鱼肉防止散掉。林芸兰举起鱼肉试了试，固定得很好，翻烤的过程中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会烤肉吗？”

林芸兰突然转身问贺昀。贺昀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点点头。“那好，你拿出去烤，翻烤快一点，比烤肉时间短一点就行。”

林芸兰把鱼架递给他，然后自顾自去处理鱼尾那部分的肉。贺昀拿着鱼架出去，三小只趴在窗户看到，小跑到他跟前用力吸了一口。“好香啊，现在就可以吃吗？”

贺之妙撒娇道，揪着贺昀的衣袖问。“现在不行，我来烤。”

贺昀似乎不适应跟孩子靠的太近，以生火为由，把三小只支到一边，自己快速烤鱼。林芸兰在厨房里也不闲着，鱼肉提前腌制好，不需要任何调料，直接放入锅中加水，趁着锅开把野菜放进去烫了一遍，随后就能出锅了。一道简单的红烧鱼尾就做好了。将鱼盛出，剩下的汤底留下，下入面条，吸收了肉汤的面条格外入味。林芸兰只是光闻口水就止不住。烤鱼的灶台还在外面，林芸兰索性把桌子搬到屋外，幕天席地吃饭。她把面条端上桌，拍拍手示意可以吃饭了，但三小只稳坐不动，谁都没有率先动筷的想法。“先吃这个，我来弄。”

林芸兰接过烤架上的烤鱼，鱼皮酥焦，菜刀划在上面还能听到清脆的响声。一刀下去，鲜嫩的白色鱼肉露出，香气扑鼻的汁水迸溅在砧板上。林芸兰吞了吞口水，贺昀有这手艺，专门给人烤鱼烤肉也不会饿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