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缸练手，两把豆子一碗水，直至倒到缸口半掌深的距离，封盖压实。手感逐渐恢复，林芸兰快速把第二缸酱油做好，抱着两个缸塞到木槽下面。这里平时只有贺昀站这儿，放在下面他们离开时也不会忘。“这是做什么？”

贺昀把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又看她小心的模样，明白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酱油，上次做的调料，快用完了，再做点。”

贺昀不再多问，点头嗯了声，转身去收拾摊子。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客人络绎不绝，正好逢集，身旁的摊位很快被占满。白天吃烤鱼的人少，林芸兰摊前冷清并不心急，慢悠悠把周遭打理，起码看起来顺眼许多。林芸兰洗干净手，抬眸便看到姗姗来迟的王庆来夫妇把摊子支在他们对面。对面本是一个老婆婆卖菜，王庆来不知跟她说了什么，老婆婆收拾摊子让给他。林芸兰翻个白眼，胳膊肘碰了碰贺昀，努努嘴：“又来了，他是不是狗啊，寻着味找来。”

贺昀眼底含笑，关注点清奇：“他若是狗，那咱们……”林芸兰瞬间露出嫌弃的表情，拍了拍胳膊警告：“别恶心我。”

贺昀不以为意，无所谓说：“你管他们作甚，跳梁小丑罢了，摆在咱们面前才是自取其辱。”

她仔细想来，贺昀说的并无道理，至少在烤鱼上，她还是有信心。“林老板真是巧，今日生意兴隆啊。”

王庆来虚伪吆喝，林芸兰打算敷衍了事，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庆来立刻又跟一位路人打招呼，刻意忽视林芸兰。她无语凝噎，三岁小孩都不屑用的烂招数，他还以为真能激怒她。林芸兰的自负不无道理，起码两个时辰内，过来买烤鱼的人，超过一半都是冲着她的名头来的。而王庆来则靠着价格便宜零零散散吆喝去几个。“把这些都烤了，节省时间。”

林芸兰望了眼太阳，从桶里一连夹出三条鱼，而摊前一个人都没有。马上就要到饭点，那时懒得做饭的人倾向于买现成的烤鱼回去应付一顿，也是生意最好做的时候。提前烤上，还能多卖出去几条呢。对面的王庆来见状，有样学样夹鱼上烤架，没一会儿烤架上满满当当，边缘的几条鱼已经在掉落的边缘了。果不其然，街上的路人仿佛商量好一般，不约而同朝街口走去，路过烤鱼摊子禁不住停留片刻询问价格，两种烤鱼的味道在空中碰撞，杂糅过后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但若是靠近的话，很明显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差距。路人毫不犹豫选择林芸兰这边，王庆来看着眼红，恨不得亲自去把客人抓回来。提前烤好的鱼派上了用处，正好卖出去，烤架上还在烤，不会让客人等太久。“便宜了，烤鱼便宜了，快来看看啊。”

王庆来扯着嗓子大喊，门庭冷清，有些不想等待的人过去，还真让他卖出去不少份。而这些人流量都是来自于林芸兰，王庆来丝毫不自知，还以为他的吆喝起了作用，喊的更加卖力了。末了还对林芸兰投以挑衅的目光，后者直接无视。不多时，人群散去，桶里的烤鱼所剩无几，一个中午就把鱼全部卖出，下午还有时间休息。她数了数进账，比以往多了许多，其中一部分便是客人喝凉茶给的赏钱。“卖凉茶是个不错的商路，可惜了，被我搞砸了。”

林芸兰耸肩，语气里没听出失望，她带凉茶来本就为了吸引人买烤鱼，起初的心思就不放在挣钱了。倒是多了饮品的思路，因祸得福了。“再把最后几条卖完，咱们就回家，买点东西带回去，什么都缺了。”

林芸兰伸个懒腰，话音刚落，扑通一声，摊前赫然出现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他们抬着担架，上面还躺着一个虚弱的男的，看他们的穿着，像是在镇上游手好闲之辈。林芸兰蹙眉放下手中东西上前，贺昀抬手拦住，把她护在身后。“这不是赵浩吗？他这又是闹哪一出？”

“谁知道，不过被他赖上的人可惨喽，没个十几两，在这条街上可待不下去。”

“这是哪个胆大的摊子没孝敬他吧，故意来讨了。”

林芸兰闻言太阳穴胀痛，她从未见过这号人物，所以他们口中那个胆大的摊子就是她的。赵浩就是镇上的小混混，无父无母，跟几个情况相似的人勾搭一起，威逼街上的摊贩每个月出钱孝敬，不然各种无赖手段用上，也能闹得人做不下生意。不少人觉得赵浩要的不多，给点钱就能打发，何必闹起来，向来不跟他争执。可林芸兰摆摊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听过这个人，就算短了“孝敬费”，也不能怪她。“我先去，你见机行事。”

林芸兰低声对贺昀说。按照他那副冷性子，估计还没开口说话就跟人打起来了。林芸兰整理好表情，挂着客套的微笑，将银子藏在袖口当中，随时拿取。“不知是因为何事……”“大家快来瞧一瞧啊，就是这家烤鱼，把我兄弟吃坏了！你看看，若不是我送医馆及时，人早就没了。”

赵浩嗓门直逼云霄，盖住林芸兰的声音，粗壮的手指对她指指点点，还不停围着人群走，每个方位都能听到。不多时，听着声响的人群再次聚拢，把林芸兰的摊子围个水泄不通。起初还想帮林芸兰说两句的人看到惹事的人是赵浩，纷纷缩着脑袋，唯恐被他惦记上。王庆来凭着低矮身高的优势挤进人群，站在最前面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