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奶奶认出了那五花大绑的人,惊讶道:“花枝?你……”那花枝也不知在进门前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缩在地上不住发抖,听见陈大奶奶叫她,她又抬起头来,挂着满脸泪水,不住摇头,恐慌到了极致。但因嘴被堵着,她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大奶奶立即转过头,瞪着徐宁冷静道:“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徐宁笑了一声:“我们还没打她呢,大奶奶你急什么?”
她起身来,从叨叨手里接过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呈给裴衍,裴衍扫了一眼,瞧了个大概后,又交到了大理寺卿手上去。徐宁对大理寺卿拜了一拜,客气道:“大人明鉴,这纸上所写之事,全是陈大奶奶的帖身婢女花枝亲口所供,并无人屈打她。”
陈大奶奶闻言,猛地回头瞪向了花枝。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侧目瞪着徐宁道:“就算你们没有打她,必然也是恐吓她了,不然好好的人,怎么吓成这样?”
徐宁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即将脸一变,柔声笑道:“我只不过与她说陈国公夫人、大公子、二公子都知道了是她替你买的药,既没恐她,也没吓她,更是连句重话也没有,哪能叫恐吓?”
陈大奶奶怒道:“你、你这是狡辩!”
徐宁并不理她,又回身与大理寺卿拜道:“大人,陈家大奶奶谋害我大姐姐与陈国公夫人的一事,我还有证据。”
说罢,她又看向了崔妆。崔妆同叨叨出去了一回,再回来时,崔妆手里拿着两包东西,叨叨手中拿着一张纸,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陈家本家的管家,一个是麝烟。麝烟见了陈大奶奶,不等她吃惊,就先扑了过去,哭着磕了两个头:“大奶奶,婢子明明劝过您的,您、您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你!你也要背叛我?”
陈大奶奶咬着牙看着她,满脸扭曲,双目通红。麝烟一面哭,一面又摇头道:“大奶奶,您就认了吧!瑞哥儿和文姐儿还小,您替他们积积德吧?太太也醒了,只要您去同她认个错,她一定能谅解您的。”
陈大奶奶一把推开她,怒道:“认什么?认什么!我没做过的事,我为什么要认?我……”这时,崔妆和叨叨上得前来,将手里的东西一并呈给大理寺卿,道:“大人请看,这些药是从大奶奶屋里搜出来,都是鹅儿花。这是我们太太吃的药的药渣和药方,里头所用的鹅儿花的剂量明显是加重了的。还有我们奶奶吃的安胎药里,也有这样的药。但作恶之人怕被发现,剂量小了些。”
大理寺卿忙双手将东西郑重地接过来查看着。一时也没说话,只余一脸浓重。叨叨也道:“这是麝烟和陈府管家的证词。”
这事儿是麝烟吩咐花枝做的,她自然能证明。花枝领了活计后,就到账房支银子去了,为了不让麝烟抢功,还特地在账房留了支使银子的用处和名字。陈府管家可不是陈大奶奶的人,也不想惹麻烦,不等人问,他就自觉地上前来,跪着将证据呈给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抱着一堆证据,觉着陈大奶奶不去大理寺走一趟,这事儿很难收场。他思索了片刻,与裴衍道:“事关谋杀,下官不能擅自定罪,恐怕还得请陈大奶奶到大理寺走一趟,待下官一一验明才能定罪。”
裴衍一脸的近人情:“这是自然。虽是我将寺卿大人请来的,可这案子该怎么办,如何办,只看大人的意思。”
陈伯礼忙也对大理寺卿郑重一拜:“多谢大人,下官明日就回大理寺。”
“不妨事,”大理寺卿笑得一脸友好,“令堂与夫人都受了惊,你且多陪陪她们也好。”
说罢,叫了大理寺的衙役进来,要将陈大奶奶锁了带走。陈大奶奶连忙挣扎求饶:“我没有害她们,我没有……母亲!母亲救我!我不要去大理寺,我不要去……父亲,父亲救救我啊……”史老爷一家子忙要拦,就听裴衍又不紧不慢道:“说起来,蒙圣上隆恩,我有幸升了光禄大夫,但也仍管着百官考绩升迁之事。寺卿大人说,这官员作风有问题的,可影响年底考绩?”
大理寺卿如实回道:“自是影响的。”
史老爷听他们这说给他听的一问一答,本要去拦的手,立即拉住了史夫人和自己的两个儿子。陈大奶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父亲?”
史老爷咬着牙,痛心道:“没事的姑娘,你、你就先过去,为父、为父定想法子救你的!”
“我不、我不要去大理寺!”
陈大奶奶哭了起来,叫喊道,“你现在救我,现在就带我回去!你不能因为官职就不救我啊!母亲、母亲……”大理寺卿对着衙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将人带走。衙役领命,立即架住陈大奶奶的双手,强硬地将人拖了下去!陈大奶奶见了,又咒骂起来:“你们不救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还有害我的人,你们都不得好死!徐琅,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未出世的孩子……”话还未说完,叨叨就跑了出去,直接将手里的帕子塞进了她嘴里,把她诅咒的话全堵回了肚子里。大理寺卿见无他什么事了,便告辞要走。陈伯礼忙起身要去送时,就叫史夫人拦住了。她哭着哀求道:“礼哥儿,姨母、姨母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你不能这样没良心,来害你妹妹,戳你姨母的心窝子啊!”
陈伯礼刚要将她推开,史老爷也将他拦住了:“礼哥儿,我们对不住你母亲,你夫人,我们给她们赔罪。你行行好,就饶了你妹妹这一回吧……你、你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应?”
陈伯礼气笑了,冷声道:“要跪便跪,随便你们!”
史老爷和史夫人当真拉着两个儿子给他跪了下来。裴衍见陈伯礼一时被缠住了走不开,便拉上徐宁,替陈伯礼和徐琅将大理寺卿送出了门去。屋里,沈氏上前将陈伯礼拉开,直面对上史家二老,道:“跪他做什么?你们姑娘害的是我姑娘,要跪也该跪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