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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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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方倾按照omega宿舍楼——博观楼一楼大门上贴着的告示附录单,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名牌号,607室(1)号床位。他上楼的过程中,发现别的omega都大包小包地背着、扛着、挂着东西,像是被褥枕头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omega身形相比alpha和bate纤瘦很多,背着有些费劲,时不时这个omega的盆掉了,那个omega的勺露出来了,方倾在路上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磕磕绊绊地到了自己的寝室,一进门,好几个眼熟的却又叫不出名字,直到对方叫他“小方医生”,他才明白过来,这屋都是医疗兵,只是大多是学生,还没出来实习,所以他们认识方倾,方倾不认识他们。

方倾点了点头,笑着打了声招呼,走到了自己的床位上坐着。这一路上他看别人有行李而自己没有,就暗道不妙,果然,青羚前一天就让部队的队医把他的东西都送进了这个寝室,所有个人用品应有尽有、摆放整齐,甚至连床单被罩枕头套,都给他铺好了,此刻他只要躺着就行了。

方倾额头沁出了冷汗,青羚总是这样,他觉得他的儿子是小王子,就应该享受这种特权,而方倾知道,群体生活,最忌讳特权。他后悔自己粗心了,昨天问青羚“需要带东西吗?”青羚回答:“里面都有。”

确实都有,可惜没一样是人部队发的,都得是自己背来才行。

“小方医生真好啊,不用背东西,”一个发色浓黑、面容寡淡、高高瘦瘦的omega男孩说,“我今天背着这些东西走了十几里的路,肩膀都勒出印了。”

方倾嘿嘿笑着,走上前帮他抻住床单一角,帮他套被子,说:“我是昨晚有事路过这里,就提前进来铺好了,别叫我小方医生了,咱们都是医学生,我应该还没你大呢,叫我方倾吧。”

这人见方倾笑容和善,又过来动手帮自己的忙,便笑道:“我叫康珠,心外科的,你呢?”

“我现在是信息素科。”方倾答。

“哎?我记得之前我爸去水星医院挂的是你的号,那时是耳鼻喉科,”靠门边上铺一个说话略带善峰岛南边口音的男孩转过头说,“我叫裴嘉平,牙科。”

“我在各个科目里流蹿,不一定在哪儿了。”方倾抬头对他笑了笑。

裴嘉平目光一滞,看着方倾感慨道:“哎,小方医生,你这身份和长相,为什么来当兵呢?新闻都说你是准王妃。”

“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啊,凯文逊王子明天来。”一个头上辫了多个小辫子、又拢到一起扎了个马尾,深邃眼睛、高鼻梁,颇具异族风情的男孩说,“早听过这个八卦了,是不是啊,准王妃?我叫墨菲。”

方倾跟斜对面伸过手来的墨菲互相拍了一掌,不屑地说:“新闻该更新了,官方已经辟谣了,准王妃纯属虚构。”

他转身从床头柜上的塑料文件夹里,抽出了一张折叠好的报纸,指着上面豆腐块大小的“道歉函”给各个室友展示,并念道:“‘《准王妃在逆境中力挽狂澜,未来联姻初露端倪》报道内容不实,为主观臆测,特此更正,向双方道歉’,看见没?所以可不能瞎说了哈……”

正在这时,袁真背着行李,手里拿着军装,走了进来,看到四个室友围在一圈看一张报纸,便提高声音说:“大家好,我叫袁真,医疗兵,麻醉科,请大家……”

他没等说完,看到了在中间拿着报纸抬起头的方倾。

“……多多指教。”袁真并不意外在这里看到方倾,同是医疗兵、同是年纪小、又同是art家属,分在一起并不意外。

“袁真是吧,过来看,准王妃说他不是准王妃了!”

墨菲笑着朝袁真招手,袁真把行李放到他的床上,走了过来,瞟了一眼报纸,和方倾互相瞪着,“哦”了一声。

方倾把报纸叠好,又放回自己的文件夹里。他轻拂青羚给他拿的东西,果然知子莫若父,所有他想带的东西都出现在这里,连他百看不厌的《伤寒杂病论》和《神农本草经》都带来了,规规矩矩地摆到了书架上。

他从没有离开青羚超过三天,这一刻才感觉到,他是真的离开家了。

“你们去领军装了吗?咱们的是红白两色的,在宿管那儿,”袁真朝他们挥着手里拿着的衣服,“快去拿吧,一会儿号不全了。”

“啊,还得先去拿衣服啊?走走走,快点儿,我个子高不一定有我的号!”康珠推着方倾、墨菲和裴嘉平走出了宿舍,咚咚咚地跑到了楼下。

“排队来领,自报号码,错了不给换!”宿管大叔坐在椅子后面,身前是一大堆装在包装袋里的军装。

几个人排队,轮到康珠,他不知道号码都是怎么分的,只好说:“最大号!”

“最大号你穿着也是八分裤,”宿管大叔吐槽,“拿两双长袜吧,把裤脚扎进去,要不冻脚踝。”

“好的。”康珠抱着军装走了。

墨菲走上前:“l号。”

宿管大叔看着他的小辫子,不耐烦道:“帽子是渔夫帽,不是棒球帽,你这小辫子能把帽子顶飞了。”

“那怎么办啊,”墨菲偏过头摸着自己的发尾,“小辫子是我本体,不能剪掉的!”

宿管大叔木着脸看了他一会儿,从抽屉里掏出一根塑料袋里装着的未用过的鞋带扔给他:“把它缝到帽子上,在下巴上系一个扣,帽子就不会掉了,明白吗?”

“明白,谢谢大叔!”墨菲拿着鞋带和军装高高兴兴地走了。

轮到了裴嘉平,他抿了抿嘴,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m。

“看不懂。”宿管大叔说。

他努力捋直了舌头,复又卷起,说:“m号。”

“没有‘爱玛’号。”

“爱、爱摸号。”裴嘉平重复了一遍。

“没有‘爱摸’号。”宿管大叔瞪着他说。

“爱、爱木号!”裴嘉平红着脸嚷道。

“甭管能不能听懂,你总得说话,上来给我比划哑语干什么?哑巴吗?”宿管大叔把军装扔到了他怀里。

方倾这一路看下来,觉得这宿管简直是行走的炸.药包,让他有点紧张,他腰杆挺直,抬头挺胸,吐字清晰,道:“s号!”

宿管大叔看了他一会儿,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根电棍,敲着桌子边沿儿,问其他正在发军装的长官:“这谁家孩子?赶紧领走!这里不收童兵!”

“你……”方倾瞬间火大,一掌拍到桌子上,“你赶紧给我!”

“呦呵,”宿管大叔用一条椅子腿儿支撑着地,晃来晃去地看着方倾,“脾气还挺大,断奶了么你?”

方倾厉声斥道:“我是正规途径来参军的,没招你没惹你,你干嘛为难我?你编号多少?我要投诉你!”

宿管大叔站了起来,他身穿黑色军裤绿色衬衫深红色武装带,腰上别着枪,这一站起来方倾才发现对方竟然足有1米85的身高,只是下巴尖的柔和能看出一些omega的样子。

方倾被他这么一比气势有些弱,但又觉得自己没错所以仰起了脖子瞪着他,微微踮起脚。

“……s号,你穿着大!”宿管大叔看都不看把一套军装抽出来扔给他,又额外给他一条长长的丝巾,“腰带用这个代替吧。”

方倾抱着军装和丝巾,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大叔,被康珠推着回到了寝室,换衣服。

“你胆子好大!竟敢说要投诉他,据说他每个人都刁难,还有更难听的话呢,”裴嘉平说,“他笑话我口音我都没敢说啥。”

“这人精神不大正常,咱们这里没有精神科的医生吗?”方倾把衣服抽了出来抖了抖,闻了闻上面的甲醛味道,觉得应该洗过再穿,但马上要集合了他也知道不能跟人不一样,只好硬着头皮往身上套。

“袁真,那人挑你什么毛病了啊?”墨菲好奇地问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等他们的袁真。

“说我是长脸,一点都不‘圆’,应该叫‘长真’。”

大伙儿一听都笑了,方倾本身笑点就低,连忙低下头,把笑容给忍住了,不想让袁真看到,自从上次打架之后,他到现在还没和袁真说过话。

宿管大叔虽然挺招人烦的,但看号码还是挺准的,方倾这裤子的腰带收到最后一个扣还是有些松。

“你蹦两下,看裤子会不会掉下来,没掉就没事。”康珠的裤脚被袜子捆着,不会露出脚踝来了,他们都来围观方倾这略肥的裤腰。

“给你的丝巾你就系在腰上呗,不露出来腰别人也看不出来那是丝巾。”袁真在一旁说。

话是这样说,但方倾拿起这丝巾,总觉得有些别扭,这东西在水星omega来说,是“随时会被标记”时才会带在身上的东西,首先它属于军装备用品就很奇怪了,更别提宿管大叔不是每人都发丝巾。

“小方长得太好看了,给你这个估计明面儿上说是裤腰带,怕是担心你被标记以后没有个准备……要不他怎么不给别人发,”墨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方倾的头发,略带轻佻地说,“在这里啊,漂亮可是犯罪。”

方倾不由得脸热起来,有些生气和羞恼,他原地蹦了两下,说:“没事,掉不下来,走吧,麻烦你们等我半天了。”

一行五个人一起走出了博达楼,向操场集合,王俊和林珀西跑了过来跟方倾和袁真打招呼,他们是侦察兵,衣服是灰色白杠,方倾他们是白色红杠。

“啊呀,我喜欢你们医疗兵的军装,白色好看!”王俊伸手拽着方倾的白衬衫,一边跑一边说,“我们都跟灰耗子似的!”

“大哥快别拽了,好不容易扎紧了,”方倾拍开王俊的手,看着他们的衣服,笑道,“你们的耐脏。”

“这倒也是。”王俊又高兴起来。

集合是按之前下发的表站队,方倾是一排左数第一号,这次omega战士医疗兵居多,红白方队人数共有170人,超过总人数的一半,方倾无论是在医院里的职称还是临床经验以及专攻的方向、所取得的成就,都当之无愧是一排一号,即排头兵。

omega分兵种站好队后,他们的长官拿着电棍姗姗来迟,只听皮靴踏在地上的声音和电棍一下下点着地面的声音,都隐隐含着震慑力。

来人从后面走到前面,等300个omega看清此人时,不禁哗然。

“这、这不是那个宿管大叔吗?”

“我靠,咱们被骗了啊,他是我们的教官!”

“妈呀,还好我没顶嘴,拿了衣服就跑。”

“我瞪他来着,我惨了!”

方倾心想还特么有我惨吗?

他一看此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觉得浑身发麻。糟糕,第一次见面就要投诉的人,原来是顶头上司,这军旅生涯简直是出师不利。

莱斯利长官站在这儿饶有兴致地欣赏着omega们精彩纷呈的脸,片刻后笑道:“我叫莱斯利,是你们的行动长官,副业才是你们的宿管长,早上跟你们开个玩笑,大家不要介意。”

说完,他看着一动不动定在那里的方倾,说:“当然了,你们要是介意的话,也可以投诉我,我的个人编号是13421,欢迎大家踊跃举报!”

说完,大家都笑了。

“下面开始咱们成队后的第一次点名,被点到的人,要报上姓名、年龄、兵种。”

莱斯利打开夹在腋下的名单表,看了一眼方倾,说:“18476!”

“到!”方倾出列,“我叫方倾,今年18岁,医疗兵!”

接下来是冗长的名单,足足点了有一个多小时,方倾听到之前一起吃过饭的omega基本都来了,不但有艾兰,还有王烟和贝尔特,王烟是内阁总理大臣王复的孙子,贝尔特是枢密院议事长官的小儿子,艾兰是康斯坦丁上将的独子,若说身份尊贵的话,这三人都在自己之上,竟然也都来参军了,还让自己当了排头兵,这可能就像青羚猜测的,一是现在的时局,战争是基因病毒战,所以医疗兵地位要比他们步兵炮兵装甲兵水兵高一些,再就是“乱世出英雄”,越是现在艰难的时刻,越容易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家族赢得世代荣誉,所以omega们都出来了。

左阳旭长官已经让众战士们在这东院列队等候很久了,烈日下暴晒了一个多小时,他也不说做什么,只一会儿让稍息、一会儿让立正,等雪莱走过来说“他们点完名了”,他才对战士们说:“我们现在去跟西院新来的战士们打声招呼,你们注意军容军纪,不要丢人!向前起步——跑!”

alpha们呈横纵三十排共三千人整齐划一地朝西院跑去,跺地声若擂鼓阵阵,口号嘹亮,气势如虹,停步后的收手式宛若大雁南飞,飒然有序。

作为排头兵的于浩海此时与方倾脸对脸站着,相距不到五米,左阳旭长官和莱斯利长官在中间各执一根电棍,进行着友好而虚假的寒暄和没完没了的互相吹捧。

“感谢你的到来,感谢各位omega战士,为我们新兵营,为我们水星的未来贡献力量。”

“能够加入新a军是我的荣幸,也是我们omega新联盟军的荣耀,保卫水星的安全,是我们每一个士兵的责任,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需要我们联合一致,共同抗敌。”

两位长官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也不服输,每人发表一篇小论文,在他们的慷慨陈词中,于浩海和方倾对视着,仿佛在进行着“谁先笑、谁就输”的游戏。

于浩海尽管内心惊涛拍岸,但多年战斗经验让他时刻都绷得住,所以扑克脸跟方倾对战了十几分钟也丝毫未动,还隐隐生气的样子。可方倾本来就爱笑,没想到又跟于浩海同是排头兵,这一来就脸对脸站着,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可以近距离仔仔细细地看于浩海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好笑,所以他就绷不住笑了。

他这一笑不止于浩海看得到,对面上千个alpha好多人都看到这个打头的omega笑了,所以气氛瞬间松动了起来,有alpha开始吹口哨,口哨就像传染一样,一个人吹了其他人就有跟着吹的,不一会儿已是狼嚎一片。

瞬间就置身于狼群的莱斯利长官背对着omega方队并没看到方倾先笑的,还以为是自己的发言引来了alpha们的起哄,愣了一会儿,只夸道:“战士们的肺活量不错。”

左阳旭已经臊得要用脸来擦地了,把手中电棍扔给于浩海,怒道:“执行!”

“是!”于浩海接过电棍,一步踏出,转身,看着众alpha们。

“……”

他记不清是哪个先吹口哨的,因为当时他也在看方倾。

这是他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不过于浩海心理素质极好,当时没记清,现在可以看谁的表情不对,两秒断案后,他叫道:“莱恩、付槌、库克、盛宏,出列。”

“啊,那个……”莱恩话没说完,就被于浩海一棍子削倒在地,半天没起来,另外三个人同样,一人挨一棍子,他们的肩膀本来就硬如沙包,这一棍子打到上面,空气中响起重锤敲鼓的沉重声音,令人生畏,四人半边身子痛得发麻,龇牙咧嘴地挺了一会儿,才被于浩海勒令归队。

方倾这一看吓得不行,原来稍有异动就会惹下这等麻烦,他才知道alpha治军严格,尤其是在他们omega刚来的时候,更是要拿出一种态度来。他这下不敢看于浩海了,生怕给他惹麻烦,害他“自己惩罚自己、自己殴打自己”,只好换一个人盯,盯着于浩海边上的谏中震。

左阳旭继续发表他的小作文,主要内容是一定会看好alpha战士,给omega们一个安全的成长和训练环境,反反复复地表态,让omega们放心。

行刑结束,谁都不敢再看方倾一眼。于浩海见方倾突然痴了一般盯着他旁边那人看,不由得使劲瞪方倾,薄唇微抿,加以恐吓,方倾感应到了,又把眼珠子挪了回来,看着于浩海,俩人进行了唇语交流。

“你来干什么?”于浩海问。

方倾回答:“你说呢?”

“快回去。”于浩海微微蹙眉。

“就不。”方倾剜了他一眼。

这“就不”二字说完,于浩海看出他生气了,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虽然很想掌握两人之间关系的主动权,但只要方倾表现出“害怕”“恐惧”或是“不愿意”“不高兴”“躲避”“抗拒”的情绪来,于浩海就有些慌了,不得不让步。

ao两军会晤后,左阳旭把a军们带走,去进行他们几月如一日的日常训练,莱斯利则笑呵呵地跟omega们说:“大家初来乍到,都对这里很好奇吧?还有两个小时吃午饭,大家先来个10公里越野跑,不要求速度,但要求质量,都随我来。”

说完,他转身到停车处,坐上了他的军绿色摩托车,头戴嬉皮士黑色帽子,长腿一伸,踩上了油门,一溜烟儿地跑了,扬起一阵飞沙走石。众omega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什么?”“十公里?”“天呐!”然后赖赖唧唧地跟在莱斯利的身后,按队形开始跑。

这队形大概保持了两公里,就已经乱得不能再乱了,主要是兰特群岛地势多种多样,一会儿是沙土、一会儿是岩石、一会儿是峭壁、一会儿是浅滩,这些人里,对艾兰、贝尔特那种步兵来说,这段路不过是长了一些,可对平时在学校里跑圈的omega们来说,可是真正的障碍跑、越野跑了,不时地有跑着跑着摔倒、膝盖破了皮嗷嗷叫的人,也有不小心掉进了岩石缝隙、要莱斯利过来捞的人,还有像王俊这种跑一会儿原地坐着歇会儿的人,还有像方倾这种跑了一会儿在树下发现野生木耳、蹲着研究半天的人。

莱斯利骑着摩托来回“救人”,看着这乱七八糟的队形,一个头愁成两个大,他只好挥舞着电棍开始抽人,先把大树底下乘凉的两个omega抽得喊爸爸,又去殴打开始吃果冻的王俊和林珀西,接着去追赶那几个已经在散步的omega,一时间空旷山野,惨叫连连,omega们发现莱斯利开始打人了,都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跑,方倾更是躲得远远的,怕被莱斯利抽打。

alpha一二队同在山野禁区里练枪,时不时听到omega在山的另一侧哭爹喊娘,不一会儿,海上救助队开着船过去了,打捞了两个不小心失足落水的omega,并把他们放到了岸边。

“……不是越野跑吗?怎么还能掉海里?”尹瀚洋远眺着山的另一边。

“你忘了峡谷中间不是还有条河吗?估计是先掉的河,然后漂流到了海里。”刘赢说。

尹瀚洋不由得笑起来,看于浩海戴着橙黄色的护目镜,一脸严肃地朝着活动靶打着枪,噼里啪啦的,都在9环以上。

他笑着打趣道:“哥,万万没想到吧,怎么样?谈谈感想。”

于浩海咔咔两声把枪转开,加子弹,复又合上,接着打另一靶,没有搭腔。

他升了少将之后,虽然还在队中参加日常训练,但已经属于其他alpha们的长官,相比较之下,他的自由度更高,训练的内容可以自行做选择,平时上级开会他需要出席,所以经常出入行政大楼,住在将军楼里,挨着雪莱和克莱夫、左阳旭长官,平时也是左阳旭的行刑工具人和执行表率,帮他整队和治军。

“挺好。”于浩海过了五分钟才回答。他这会儿想明白了,这些omega战士们大多兵种是战事后勤部门,像方倾这种医疗兵,平时恐怕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但体力必须跟得上,也需要有闪躲能力,所以提前来锻炼锻炼身体也不错。

尹瀚洋心领神会,知道于浩海怎么想的,只是说道:“排头兵啊,他能躲得了吗?”

于浩海原本伏在桌上准备射击,听到这话,站了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尹瀚洋。

是啊,别人能跑得了,排头兵能跑吗?

“哥,你现在是长官了,有开除士兵的权力,你把方倾和王俊都给开了吧。”尹瀚洋悄声道。

“不行,”于浩海摇了摇头,“我不想得罪他。”

尹瀚洋怔在原地看着他哥,瞬间笑了出来:“是不想还是不敢啊?”

“不要那么说王俊,你又不了解情况。”于浩海顾左右而言他。

12点整,食堂放饭的时间到了,alpha们去大食堂吃饭,omega们也三三俩俩地往食堂走,于浩海坐在北侧圆桌上吃饭,这个桌子是长官才能来的,但平时雪莱他们年纪大了都不来这儿吃,只让于浩海一定要坐这里,好歹有个长官的样子,于浩海只好每日固定到这里坐着,但他为人和善,别人找不到地方要来这里坐着他也无所谓,吃饭时还有问必答,所以他的兄弟们像尹瀚洋、刘赢、高飞鸿、孙信厚这些art的后辈,在对抗赛时结交的卜奕和谏中震,以及新室友付槌、汪杰、李文元、何东等,都爱凑到这个桌子上,大家合伙点菜,吃的种类更多、更全。

于浩海和尹瀚洋坐这里说话,刘赢去拿餐盘,对面坐着的是汪杰和付槌,食堂非常吵闹,大家说话都得互相喊话,刘赢高声问尹瀚洋:

“酒?”

“好!”

反正下午两点是战术指导理论课,尹瀚洋最不爱上的课,喝多了正好可以趴着睡会儿觉。

于浩海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尹瀚洋问的话时,一个不锈钢饭盘磕在了圆桌上,在于浩海的隔壁。方倾踩着凳子横杠,艰难地爬到了高脚凳上坐好,并朝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王俊和林珀西招手。

“这里!”方倾朝他们喊。

于浩海看着近在咫尺的方倾,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是他旁边的弟弟笑着说:“你倒挺自来熟的,这个桌子你能坐吗?还呼朋引伴的,这是长官专用桌!”

“那你怎么在这儿啊?”方倾反问道。

尹瀚洋哑口无言。

于浩海看方倾额前几缕头发是湿的,脸上也有晶莹的水珠,显然是进来时刚在水龙头下洗了把脸,衬衫皱巴巴的,领子歪在一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累吗?”于浩海拽正了他的衣领。

“还行!”方倾对他眨了眨眼,又往椅子后面靠了靠。

王俊和林珀西双双拿着饭盘,爬到了椅子上,一坐好,就开始叫苦连天:“累死人了,跑了一上午,还没跑完!下午还得跑!”

“就是,路也太不好了,”林珀西用手掌扇着风,问方倾,“你还差几公里?”

“三公里。”方倾撅了撅嘴。

“还行,反正都比我们强,唉。”林珀西发愁地说。

不一会儿,袁真也被王俊看见了,招呼他过来坐着。

袁真看着坐在一起的于浩海和方倾,忍不住皱了皱眉。

“袁真,你还差多少?”王俊问。

“跑完了,所以来得晚。”袁真说。

“唉,幸福!”王俊支着脑袋,“你们下午很快就能解放了。”

袁真安慰道:“也有剩的多的,我们寝室的有剩五公里的。”

“墨菲吗?”方倾问。

“是的,他跑了一会儿不想跑了,被长官打了。”袁真回答。

“你们俩一个寝室啊?”王俊问,“那挺不错的,我和珀西也是一个寝的,太人性化了,把咱们art的分一起!”

“可能是人少吧。”袁真笑了笑。

尹瀚洋听着这对话有些奇怪,问:“怎么跑步还有剩的?你三公里他五公里的。”

“跑不完的长官说下午得接着跑,护卫队的人都帮他记着了,一公里也少不了。”林珀西发现自己竟然跟尹瀚洋对话了,有些高兴。

在场的alpha们都笑了:“还带这样的,我们都跑不完继续跑,跑得慢不让吃饭,这中途还放你们回来吃饭?”

“可能是怕饿着。”于浩海余光扫着方倾,还想说点儿别的,就听尹瀚洋凶巴巴地问王俊:“你剩多少啊?”

王俊摇摇头,不想说。

尹瀚洋用筷子扔他身上,王俊又扔了回去,几次之后,王俊不耐烦地说:“12公里!”

尹瀚洋傻了眼,问:“怎么还越跑越多啊?”

林珀西哀叹了一声:“我们俩掉海里了,被冲回了起始的地方,长官把我们骂了,说我们倒流之后,是欠了12公里。”

这桌人听到之后疯狂爆笑,方倾也哈哈哈地拍着桌子说:“听说有掉海里的,原来是你俩啊!”

“我们俩本来想超近道……”

“行了珀西!别说了,你个傻子!”王俊狠狠地摇晃林珀西的脑袋。

在这个过程中,于浩海三次想跟方倾说话,方倾的脑袋都转来转去地听别人的所见所闻,对别人的糗事非常感兴趣,食堂里又特别吵,于浩海只好作罢,目光却落在方倾露出的手背上,有两道红色被抽打的印记,像是被鞭子抽的还没好,他一时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艾兰左手里拿着鞭子,右手提着餐盘,颇有气势地走了过来点头道:“浩海,瀚洋。”

于浩海和尹瀚洋都对他点头致意,艾兰是康斯坦丁的儿子,康斯坦丁是于凯峰的长官,这导致艾兰比俩兄弟都好像辈分高了一层,从小尹瀚洋就很发憷到康斯坦丁家玩,原因就是看着艾兰觉得自惭形秽。

因为人家长得比他这个alpha倒更像个alpha。

“你们两个手下败将还跑这桌坐着?”艾兰握了握手里的鞭子,看着方倾和袁真。

于浩海见方倾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给剩的空凳子用袖子擦了擦,又抽出两张餐巾纸把艾兰前面的桌面擦干净,对艾兰谄媚讨好地笑着,袁真也把筷子和杯子、小碗、骨盘都给艾兰推了过去,还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嗯。”艾兰看这两人表现还行,就踢着凳子坐了上去。然后,朝尹瀚洋抛了一个媚眼。

尹瀚洋接收到了之后,木然地把脸平移过去,再也不敢看向这边。

于浩海第一次看到方倾这样狗腿献殷勤的一面,只觉得新奇又好笑,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方倾,方倾朝他无奈地耸耸肩,小声说:“艾大王打人很疼的。”

艾兰,被他叫成了艾大王。于浩海微笑着有所领悟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他看着艾兰,又看了看袁真,瞥见袁真露出的一截胳膊上面同样也有红印,他这才明白,方倾和袁真都被艾兰揍过。

“你们俩呢,年龄虽然小,但也是通过了我的考核,进来了就要好好表现,明白吗?”艾兰朗声说。

“知道了。”

“明白。”

方倾和袁真唯唯诺诺地答着,然后互看了一眼,才知道俩人都是走的同一个后门进来的。

王俊左右看了看,懂了,纳闷地问袁真和方倾:“你们俩何苦来受罪啊真是的!袁真你差一岁是吧,方倾你更小,在家玩不好吗?”

“就是,”于浩海小声对方倾说,“你在家玩不好吗?”

“可我想你啊。”方倾同样回以小小的声音。

于浩海像是被这句熨帖的话烫到了心里,直到菜都上来了,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只晕乎乎地坐着,他不敢看方倾,因为他知道眼神瞒不住。方倾也不敢看他,知道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左阳旭和莱斯利都反复重申,谈恋爱现在是军中大忌,所以俩人只能不露痕迹地说上一两句话。

“少将军,我们能吃饭了吗?”尹瀚洋看他哥坐在那儿直发怔,笑着问道。

“开饭!”

于浩海率先举筷,神思恍惚地从盘子里夹了个大鸡腿,放到了方倾的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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