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我人微言轻,没法为您提供什么有价值的建议。”易然明智的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回答。
“易然,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会端水的时候。”
旁边的毛冰冷嗤了一声,显然是对易然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易然一天不讨厌非小宜,就永远没法和她真正站在一条线上。
徐知鹤看了只觉得愁绪更重,他看了傅时渊一眼,傅时渊此刻正坐在小马扎上看剧本,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
他再去找傅时渊请求追加投资的话,似乎并不现实。
“导演,你发话让非小宜去试试呗,万一孟江野答应了呢?”
“就是啊,就算是拒绝,也碍不到导演你的颜面不是?”
几个工作人员沆瀣一气的在旁边说着风凉话,明显是和毛冰穿一条裤子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交给非小宜那个傻子去办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非小宜,你怎么不说话?”
有工作人员过来捅了捅非宜的胳膊,“现在组里出了事,你身为全剧唯一的编剧,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吧?”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啊?”
“这种时候,就不要光顾着你自己一个人的颜面了吧?”
一行人目光紧盯着非宜,都等着看她答应下来然后被打脸呢。
“导演,我愿意出面一试。”
一片静默的目光中,非宜的声音在清脆有力。
“好!”徐知鹤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不管能不能请来孟江野,至少当下的难题已经解决了一个,徐知鹤心里畅快了不少。
同样露出笑容的还有那几个说风凉话的工作人员和毛冰。
如果只是毛冰一个人提议,徐知鹤肯定会立刻否决。
但加上另外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证明,这煽风点火的效果还不错。
毛冰正想趁机再嘲讽非宜一番,傅时渊已经朝非宜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你暂时先不要去联系孟江野。”傅时渊眸光深了深。
“为什么?”
非宜觉得疑惑,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孟江野过来接儿子的时候可是一脸的高兴。
但不管怎样,非宜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就得去试试看。
趁拍摄休息的间隙,非宜来到了一处静谧的亭子里。
她打算先给孟翎奕的电话手表打过去套套近乎。
谁知电话手表响了半天,都没有人接。
非宜又回拨了过去,打第四遍的时候,电话手表终于接通了。
可电话里不是孟翎奕稚嫩的嗓音,而是一个清亮的中年男声:“你好。”
“孟总你好,我找孟翎奕。”非宜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简单的道明自己的来意。
“你是……非小姐吧?”
那些电话手表说话的孟江野有些不太确定,因为孟翎奕的手表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备注——姐姐。
“是的孟总。”非宜听着孟江野的声音,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以往的孟翎奕接电话都是很快的,还从未出现过由孟江野代接的情况。
“非小姐,小奕他……”孟江野欲言又止,声线格外的沉痛。
“小孟他出什么事了?”
非宜紧捂着胸口,有些不敢往下听。
“他不小心掉进游泳池,没救过来……”孟江野忍着极大的悲痛,才把话说完整。
那一瞬间,非宜思绪凌乱,都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
难道不是避免了两天后的车祸,就没事了吗?
孟翎奕明明这么熟悉水性,又怎么会被淹死?
她亲眼看到的那些画面,难道都是假的吗?
那妈妈呢?
妈妈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会不会……
非宜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许多多的疑问似有千斤重,沉甸甸地砸在她的身上,让非宜有些喘不过气。
“非小姐?”
电话手表里的孟江野叫了非宜好几声,才听到一些声响。
“你没事吧?”
自己的儿子出事已经是天大的悲痛,孟江野却还是忍不住关心了非宜一下。
“我没事,孟总,请您节哀。”非宜的情绪极其低落。
孟江野连续丧妻丧子,已经是天大的打击,她哪里还有颜面提声乐老师的事。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孟江野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和疲惫。
此刻他心里承受的痛,应该也只有他自己才懂。
“孟总,我还有个不情之请。”非宜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我想请个假去见小孟最后一面,可以吗?”
*
“刚才我可是亲耳听到了,孟江野那个捧在手掌心宠爱的儿子,被淹死了。孟江野目前是封锁了消息,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刘马,让他散播出去,非小宜自然是不会好过。”
得知这个消息的易然助理是一刻都坐不住,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了毛冰。
“你确定你没听错?”
上次被非宜摆了一道以后,毛冰行事也变得谨慎了不少。
“当然,我还有录音为证。”
易然的助理自信的冷哼一声,“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你也别去找然然的麻烦。”
“你对易然还真是忠心啊。”
毛冰好笑的抚了抚下巴,“我作为一个前辈,也只不过就是好心教育了易然两句,你就要终止我们之间的合作?”
“少废话!然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只有我知道,她拥有今天的一切是有多么不容易,任何人都不能诋毁她!”
助理的态度坚决,看来是铁了心要和毛冰闹掰。
“易然有你这样的助理,还真是她的福气啊。”毛冰眉峰一挑,“你就不怕我针对易然?”
“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
关键时刻,一个小助理也变得硬气了起来。
“有意思。”
毛冰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挂断电话以后,她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刘马。
“照我说的做,你不光能拿到我给你的那一份,公司给你的提成想必也不会少。”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发布!谢谢冰姐关照!”刘马高兴得脸上笑开了花。
光是孟江野的名字摆在那,就已经代表着热度了,更何况是他儿子被淹死这种这么爆炸的新闻。
和徐知鹤请好假以后,非宜循着孟江野给出的地址打了辆出租车过去。
坐车的途中,非宜发现司机一直在播放孟江野的歌。
“师傅,您很喜欢孟江野吗?”好奇心的驱使下,非宜忍不住问了出声。
“是啊,他在我们那个年代,热度说不定比你们年轻人喜欢的那个傅时渊还高哩!”
司机操着一口地方口音,普通话说得不是很标准。
“唉,可惜天妒英才,让他死了老婆又死了孩子。”
非宜一惊,“师傅,您怎么知道?”
“这个事都上了新闻的哇!我们小区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哩!”
非宜的坐在后座的身体瞬间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电话里,孟江野让她保密。
也就是说,并没有告知外界。
那媒体是怎么知道的?
等非宜一袭黑衣赶到孟家的时候,整个孟家死一般的安静。
大抵是不想引人注意,孟家一切如常,只是大门紧紧地闭着。
“你好,我找孟江野孟总,麻烦你通报一声。”非宜在门口对着可视门铃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你这个泄露消息的无耻之人,怎么还有脸来找先生!”
“快滚!先生今天谁也不见,更不会见你!”
孟家的佣人站在铁门里,见了非宜,态度是一个比一个凶恶。
“什么泄露消息,麻烦你们把话说清楚一点。”非宜脸色镇定地站在原处。
“如果不是你走漏了少爷夭折的消息,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找上门!”
孟家的佣人怒不可遏,干脆一股脑把气都撒在了非宜的身上。
“我劝你,要走就快点走!要不然你来一次,我就打一次!”
非宜皱着眉,想不通那些佣人为什么这么笃定就是她泄露的消息。
她紧紧地抿着唇,直到双唇被咬破,传来些许痛意,才回笼了些思绪。
她是在剧组听的电话,那走漏风声的人,也只可能是出自于剧组。八壹中文網
就在非宜思虑之际,那道紧闭着的铁门被打开,孟江野的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孟……”
非宜刚想开口叫住孟江野的时候,旁边隐秘的草丛里忽然一窝蜂的冒出一堆人,对着孟江野的车,齐齐地涌了上去。
他们几乎都扛着摄像机,光明正大地把摄像头聚焦在孟江野身上。
“孟总孟总,请问您儿子被淹死的事情是真的吗?”
“早些年听闻您儿子预备进入国家少儿游泳队,这次被淹死也是偶然事件吗?”
“孟总,您先后丧失妻子和儿子,现在心情如何呢?”
“孟总,请问您儿子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像您妻子病逝那样举办盛大的葬礼呢?”
“孟总,可以正面回答一下吗?”
这些记者永远都是这样,问些不着边际的无脑问题,为了获取第一手新闻,根本就不顾他人死活。
被记者围攻的熟悉的压迫感让后方的非宜都不由得变得心惊胆战。
这次围堵孟江野的记者,数量远是之前围堵非宜的好几倍。
他们将孟江野的去路活活堵死,颇有不问到消息就不罢休的趋势。
孟江野派出了好一拨保镖,才勉强把记者疏散了些。
非宜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局势,发现这些记者的路数出奇的一致,就像是……受过专人的训练。
孟江野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结识的仇家肯定也不在少数。
孟江野的儿子出事,孟江野却没有对外宣布,而是隐瞒了下来,扑朔迷离的死因让这次的热度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