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是一切可能的起点。”

佟志说：“忘了？只要有扎实的基础，无论对手多强悍，只要你上场，就有机会赢。”

沈军闻言，一愣，脑子急转，在回忆当年佟志有没有说过这话。　　佟志继续道：“李正的底子不差，差的是火候，范平底子说实话还不如李正，但范平当兵时间长，这些年是练出来的。其实你们都以为我会教李正怎么打范平，其实我只是告诉他，你要真想打赢范平，就得有死磕的精神，范平是老兵，肯定会轻敌，他轻敌你就有机会，记住自己学过的东西，活学活用，一定有机会赢。”

沈军木了半晌，问道：“就这？”

佟志点头：“就这。”

……　　格斗房里这事传遍了集训队，一个新兵居然打赢了范平，这事多多少少听着有些像一千零一夜童话。　　范平倒也没什么大碍，晕了一会儿，在医疗队里很快醒了过来。　　回到排房后，他径直去找了李正。　　李正心想，这不是来找自己晦气的吧？　　范平上来就伸出手。　　“来，握个手。”

军人之间的礼仪是礼仪，但也有握手，一般是先敬礼，后握手。　　前者是条令规定，是纪律。　　后者是感情，是私交。　　和你握手，你是我的老战友，你是我的朋友。　　李正当然懂，所以有些怔愣，半天没将手递出去。　　旁边的魏胖子和张建他们看着也有点愣，先前想的是这老兵要是当场发飙，大家伙是不是一起上了。　　可没想到人家是来递橄榄枝的。　　“怎么？不想交我这个朋友？看不起我？”

范平调侃李正。　　“是不是打赢我了觉得可以骄傲了？”

李正这才缓过神来，赶忙摇头：“不不不，我只是……”　　说着把手递过去。　　俩人的手握在一起。　　范平用力摇了摇李正的手，说：“不错，你我见过最有天赋的特种兵，枪感好，能吃苦，有韧性，比我强。”

李正没想到范平的态度能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忙又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那天只是运气。”

范平说：“世上没那么多运气，运气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

他松开了手，笑道：“晚上还去格斗房吗？咱们继续练练。”

李正这边的兵又愣住了。　　魏胖子心里咯噔一下：“还来？”

范平说：“我说的是正常交流那种，别想歪了。”

李正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范平和李正的交情，就是从这一刻建立起来的。　　说起来也奇怪，从那天开始之后，血狼旅的老特们对猛虎旅的新兵菜鸟们少了调侃和嘲讽，也不再处处跑去挑衅这帮新兵蛋子让他们下不了台。　　这事多多少少和李正那晚跟范平之间的较量有关。　　想想之后也并不奇怪。部队就是这么一个独特的地方，在这里有恩怨可以当面说，嘴巴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去训练场上对练一下，让战斗力说话。　　这事一个尚武的地方，崇尚强人，你要是弱鸡，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毕竟部队是武装集团，里面的兵就是保家卫国的利器，利器不锋利，那就是废品。　　血狼旅的老特和猛虎旅的新兵和解了，不过大队部的大队长拍桌子了。　　那天的事还是传到了大队长那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长把佟志和沈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拍桌子狠狠骂了两人一通。　　A军教导队这地方，以前佟志和沈军就是常客，这里的大队长以前还在血狼旅当过营长，算是老上级了。　　因此，骂起来的时候老上级可一点没留情面。　　“厉害啊！格斗对练把人直接打晕过去，我听说还是用抱摔摔的。佟志，我问你，你的兵万一控制不了动作的轻重，在你知道这个抱摔是可以要命的吗？”

佟志在桌前站得笔直：“知道！”

“哟呵！”

大队长眼一挑，打量了一下佟志：“还挺坦诚的！知道你还由他们乱来！？”

佟志回答：“是他们自己坚持要对练，我只是尊重双方士兵的意愿！”

嘭——　　“狗屁！”

大队长猛地一拍桌子：“平时你带队训练的时候，你的兵跑不动了练不动了，没见你这么尊重他们的意愿让他们休息。当年你在我这里带集训的时候人家都背地里喊你佟魔头，昂？这才去了猛虎旅几天？就忽然这么百炼钢都变成绕指柔了你？”

在知根知底的大队长面前，佟志的一切狡辩都毫无意义。　　他闭嘴了，不敢再反驳。　　大队长从佟志眼神里看到了软服，又转向沈军，走到他面前扯了扯他的军衔。　　“早些年，你还是个少尉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这一转眼，都中尉副连长了，进步啊……”　　沈军答道：“是大队长当年将我训练得好！”

“狗屁！”

大队长松开手，铁青着脸说：“你以为我刚才是夸你啊？军衔进步了，思想退步了！你说佟志这家伙是个士官，拉垮点也就算了，你堂堂一中尉副连长，你跟着这些兵一起没谱地疯？要真弄出人命，我看你是打算士兵复原还是打算原地退役了？”

沈军也不敢吭气了。　　俩人只能站着，由得大队长训斥。　　到临了，大队长让两人回去写检讨，递到自己这里来，最后说，这事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　　佟志和沈军都明白啥意思，意思是这事过去了，大队长不想上报，但记在本子上，以观后效。　　这场选拔集训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血狼旅和猛虎旅，还有那些从工兵、医疗、军直等部门抽调过来的集训人员很快完成了为期半个月的筛选，到了宣布最终入选名单的那一天。　　只要入选，如无意外，就算是确定会参加维和任务了。　　临近宣布，每个人的心理都变得紧张起来。　　邵晓倩给李正打了电话，说她自己入选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因为自己既懂特战专业，又略懂医疗，外语还挺棒，在这次维和的女兵中算是一枝独秀那种，最后问李正，你怎么样了？能去吗？　　李正心里没底。　　说到文化各种测试，他没问题，妥妥第一。　　军事上，射击一项上还能跟老特掰手腕，但其他就差远了。　　于是他跟邵晓倩说，自己没底，不过把握还是有的。　　邵晓倩听了在电话那头咯咯笑，说真落选了你就安心回旅里去当兵，要带兵了，兴许你能去混个新兵副班长当当。　　等俩人挂了电话，李正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当兵快要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