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生感觉到自己已经在现实和幻象当中不停地切换。
那些干尸顺着藤蔓飞快往下爬,极有可能是之前那个“足球场”里的。
看数量,不适合打持久战,他们会先累死。
“尽量保证不让自己的皮肤接触到地上。”
谷怀信解开绳子,说出混战之前的一句提醒。
但凡现在他们有一个拖后腿的,不是被干尸群淹了,就是被地上的菌丝完全寄生。
许念生把希达收回去,成年人的战争一个未成年的小蛇不宜观战。
人生有幸能拿干尸垫脚,真是在奇幻的经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才怪!
妈的,如果有时间倒流的选择,他宁愿在树林里绕圈也绝不跑回来受罪。
“咳…咳……”喉咙里不可控制的发痒,像是有什么异物在里面生长。
许念生一膝盖压住一具干尸的脖子,在它挣扎起来时翻身压住另一具。
谷怀信和黑眼镜跑得快,有他俩冲在前面,他在后面捡漏就行。
前面两人把莉莉丝解决,一踩一踏身手利落窜上十几米高的大树,黑眼镜不知从哪拿到的,丢给他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盒子:“没时间了,先把假的带出去!”
谷怀信偏头看一眼后面的人,确实一开始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干尸会起尸,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将盒子揣进兜里,顺着树干爬到高处去找出口。
黑眼镜把他们之前解开的绳子一头甩给离得比较近的许念生:“接着!”
许念生一手拉住,绳子在手上绕两圈,一脚踹开扑过来的干尸,揽住一旁解语花的腰,在黑眼镜的帮助下直接越过干尸荡上树干。
脚步堪堪站稳,一抬头,那个细长狐狸眼的奇怪家伙倒挂在树上,一张脸几乎要贴在他脸上。
真是幻觉吗?许念生感觉它的呼吸已经扑在他皮肤上。
他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后仰,却忘了这是在树上。
一个打滑仰面摔下去,好在他手里的绳子扯住了他。
“老许,你什么情况?”
黑眼镜都要往上爬了,手里的绳子突然一紧绷,吓得赶紧拉住。
许念生抬头看,树干上又不见了那个狐狸眼,自己也是惊魂未定,心脏跳得剧烈。
咚。咚。咚。
等等,这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许念生低头一看,自己下面正是那个红色的大蘑菇。
而且这样去看,大蘑菇上面那一层薄膜布满的纹路更像是心脏的血管。
颜色很透明,又像是琥珀。
不确定是不是幻觉,他看到“血管”里是有东西在流动的。
那些干尸也很神奇的避开了这个大蘑菇。
所谓不好奇就不会作死,许念生不想研究,抓住绳子正要上去。
希达突然自己爬出来,不知道哪根蛇筋搭错了,就要自己跳到大蘑菇上。
许念生眼疾手快把它捞回来,老父亲般警告:“这不是玩具,赶紧回去待着!”
希达不仅不听,还任性盘到许念生手上,蛇头对着大蘑菇吐信子。
要不是知道希达不是跟父母去逛超市,经过玩具区撒泼打滚闹着要的倒霉孩子,不然他高低是要教训一下。
对于希达这异常举动,许念生仔细去看那大蘑菇,发现在“血管”的下面有一小块奇怪的阴影。
碍于希达没有给出危险的信号,他在内心纠结了一秒,喊黑眼镜把绳子放低一点,然后把手伸进了大蘑菇里。
上面那一层薄膜很轻易被他弄破了,黏糊恶心的液体像是在手里抓了几百只毛毛虫。
鸡皮疙瘩起来,许念生硬着头皮去挖里面那块阴影。
碰到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时,许念生恶狠狠的想,谷怀信,你最好感谢老子!
这玩意儿太他妈恶心了。
他把东西拿出来,是一块黑色的布。
想抬头喊让黑眼镜拉绳子,一张嘴,发觉自己已经说不出话。
黑眼镜倒是利索,一使劲就把许念生拽上来。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全都不可避免的被一小部分菌丝寄生。
许念生想找东西擦手,喉腔里的空气吸入似乎慢慢被什么东西阻隔。
来不及停留,再慢点就要在这窒息而死了。
往树梢上爬的时候,许念生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棵树的生长像是被刻意安排过的。
枝干形成一个自然朝上分布的楼梯,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另外一面的石壁上。
那里被人为凿出来一个正方形暗道,就是专门给人通过的。
谷怀信已经不见人影,他们从暗道一路爬上去,也不管是通到什么地方。
眼前隐约出现亮光时,许念生觉得自己体内已经快要长满菌丝了,想要咳嗽也咳不出来。
从一处草堆里爬出来直接就瘫在地上,看见白茫茫一片天,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嘴巴里突然有液体流进,苦涩的药酒味让他几欲作呕。
“不许吐,咽下去。”
谷怀信捂住他的嘴,防止他把药酒吐出来。
许念生想控诉他谋杀,喉口一动,反而被呛了一口,咽下了那一口味道可以说苦到“惨绝人寰”的药酒。
谷怀信扶他坐起来,手掌在他后背一拍,许念生感觉体内呼吸通畅,终于咳出声来。
“把它喝完。”
怀里被丢进一个水袋,许念生觉得这肯定是幻觉,这东西是给人喝的吗?!
“如果你想明天一觉醒来身上长满菌丝的话,可以不喝。”
谷怀信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背,起身去车上拿出来几桶汽油。
许念生缓过来,发现他们出来的地方是片密林,不远处还能看到别墅顶上的十字架。
“这什么东西?”
解语花对这味道独特的药酒也是难以下咽,喝到怀疑人生。
“谷老板家里祖传的秘方。”黑眼镜站起来,不正经道,“多喝点,没坏处,听说还能强身健体呢。”
说完去帮谷怀信拿着汽油返回去,一把火将那底下烧了个干净。
至于别墅,墙体内部已经被打通,不知道还长了多少死亡花,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一起烧了。
也得亏他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人烟远得很,不然就这大火,他们几个高低喜获银手镯一对。
许念生喝着一口下去足以怀疑三辈子人生的药酒,靠在车边看着大火冲天的别墅,他想他不需要摆出什么四十五度角就已经够忧郁了。
恍惚里,他看到那十字架最顶上似乎坐了一个人。
眯起眼细看之下,冷汗瞬间从后背炸出来,他怎么…还是在幻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