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生看向吴斜,发现他也是不明就里的情况。
看来解语花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一行动。
早说是解家人他就不装了,现在要是才改口,那也晚了,他自己都不带信的。
“解当家自有自己的打算,能满足自然尽量满足,倒是你们这,大概还有多久可以完工?”
许念生视线跟着身旁挑着竹筐经过的那两个男人,逐渐移到他们装在筐里运出去的东西身上。
那是一整块的石头,瞧着还有点透明,隐约可见石头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包裹在里面。
难不成他们在挖什么化石?
“领导,到这来坐,那灰大,别脏着。”
总把头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拿袖子擦了擦,招呼他们过去坐。
又从兜里掏出来两根烟,这种烟很潦草,就是拿张报纸,自己卷了点烟叶在里面。
许念生把玩着这支烟,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眉头蹙起,一股发霉的味道。
总把头接着他刚才的话说:“那可不好说呢,大家伙挖到这,发现里面还有,像是怎么都挖不完一样,虽然鄂榅克有那个叫什么希温那额的族长允许我们开采,他们的人却不愿意进来帮忙,我估摸着没有两三年是挖不完了。”
许念生一下抓住一个算不上熟悉,但是听过的名字:“你说谁?希温那额?”
这不是谷怀信他那在他出生那天就死了的族长爹吗?
那额都下岗多久了,怎么可能会允许解语花在这里开采化石?
总把头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惊讶,自顾点着头道:“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他不是和解当家合作了嘛,咱们这些伙计负责把这些挖出来的人体化石运出去,他们负责把化石里的东西挖出来。”
吴斜没怎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在人体化石里再挖出东西来?”
不都成骨头了?
还挖什么?
骨髓?
早都干了吧……
“可不是。”总把头道,“听说当年那萨满死的时候,用活人陪葬,那些祈福的萨满就没一个活着出来的,他们死前还被灌了奇怪的东西,那东西能入药,传说吃了还能延年益寿呢。”
一般这种东西都是墓主为了确保自己死后可以得道升天的手段,而不是真的想让那些萨满延年益寿。
“有火吗?”许念生问那总把头。
他没有接过话题,拿着烟表现出要抽的意思,总把头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盒火柴来。
“挖到什么东西了?”
“先别动,把石头搬开。”
“总把头,有情况,你来看看啊!”
洞腔深处有人喊着话,总把头还没等拿出火柴给许念生点上火,那边就跟催命一样叫唤。
“没事,你先去。”许念生拿过那盒火柴,示意总把头先去忙,他自己来就行。
总把头哈腰一笑,得了吩咐就朝那吵闹的地方走去:“大惊小怪什么,让人领导看了像什么样子……”
“小花什么时候和鄂榅克有合作了,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吴斜看着洞腔里正在忙碌的人,按理说要是解家有活动,九门多少都会有一点消息才是。
“解语花确实和谷怀信有合作。”许念生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所在,话头一转,“不过和希温那额可没有机会合作。”
“什么意思?”
“希温那额并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现在第二氏族从希温那额那一代,到至今都没有新的族长,他嘴里说的解当家,并不是解语花。”
当年希温那额的计划失败之后,老萨满一直试图掌控第二氏族,可惜那时候还有次旦萨满从中周旋,后来次旦萨满离开鄂榅克,唯一的萨满依旧力保谷怀信,又加上他师父的帮助,第二氏族才没有归到第一氏族之下。
吴斜脑袋转过弯来,讶然道:“你是说他们……但是也太真了吧?”
他根本看不出这些“人”哪里有问题,还真的以为是小花派来的人……
万万没想到,是当年老九门的人。
许念生沉默不语,划了一根火柴,把手里的烟伸到火苗上方,用行动告诉他。
那支烟在火苗中并没有被点燃,让人一时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不真实存在的。
许念生手一挥将那根火柴挥灭,人群里突然爆发出惊叫声。
——“快!快退出去!”
——“快跑!”
——“那是什么东西?”
——“救我!救我!”
——“啊!!!”
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起鸡皮疙瘩,许念生拉住吴邪一下卧倒在石堆里。
一群在矿灯照射下,呈现金色的虫子从人群里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一团从他们头上飞掠而过,如果这是真实的,下一秒他们就会被虫子咬成一堆枯骨,和那些陪葬品一样,留在这给那萨满陪葬。
许念生感觉自己的后背犹如被火烧一般的痛感,喉咙痒得发紧。
他咳嗽起来,飞虫的声音突然消失,四周一片静寂。
没有喊叫声,没有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一切回归寂静当中。
手里的烟化成粉末,唯有眼前一堆枯骨,两个凹陷的眼眶直勾勾看着他。
吴斜咳得比他厉害,听声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他们依旧在洞腔里,只是这次没有矿灯的灯光,只有他们手里的手电光束照出一小片范围。
“怎么回事?”吴斜咳得声音都哑了,“那些人都不见了?”
“是死了。”许念生从一堆枯骨中站起身。
他认得身旁一具白骨身上的衣服,正是当时从他身旁挑石头经过的男人身上所穿的。
只是现在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这种样式的衣服,他应该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发现问题才对。
可是当时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对。
“他们好像不全是老九门的人。”
吴斜忍着发痒的喉咙,上手掏了一个人的兜,从里面拿出来一支签子。
那是一支打磨精良,一厘米宽五厘米长的签子,用料是昂贵的黄花梨木。
许念生从他手中接过签子,在吴斜衣服上擦掉灰尘,手电筒照向签子底部,发现这上面刻有字样。
是一个字——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