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厅上如何热闹,光是听那飘进来的礼乐声就可知。
林亦扇躺在榻上,看着窗外明月,有一下没一下地玩起腰间玉饰。
只还没躺一会。
屋外的仙鹤小童又送来瓜果点心。
“鸾神仙子,请用些小食。”
照常理婚嫁这日,是不予新妇饭食,因身上礼服繁复,若是食多饮多,难免要出恭小解。
好在她是修士,也不用讲究俗礼。
折腾一天,林亦扇躺下就不想起来,她有些惫懒,挥退小童就伸手捻盘中糖糕。
不过还没等挨到糖糕,她又把一张搽了口脂的唇瓣张得开了些。
软糯糯的口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溏心斋的糕点就是物有所值。
一连吃了两块,嘴里有些发干。
坐起身喝了口茶汤,只才饮下又慌忙吐了回去。
桌上碟子里得糖糕倒是提醒她了,妖界也卖这玩意。
想到一道过来的还有白耗子,林亦扇又打起精神。
有白耗子的地方,就该提高警惕。
省得一不小心又遭他算计。
她这阵才想起提高警惕,到底是有些晚了,要真有问题,就下午吃的那些干果、茶汤,早就药死她了。
林亦扇这后知后觉的觉悟,虽来得有些晚,但到底是派上了用场。
在婚房枯坐了一个时辰,院子里就彻底静了下来。
不是热闹过后的静,是霎时齐齐全停。
连笙乐鼓击都停了的死寂。
心知是出了事,她立马换掉喜服,换上往日里穿的青色常衫,快步走到门边就准备开门。
但脑中想起不合时宜的场面,又让她谨慎地跳窗而出。
不过这跳不跳,差别不大。
屋门和窗都是一个朝向。
前者开门是玉石铺的长廊,后者是观赏灌木丛。
守屋门的仙鹤小童已然不见,林亦扇身上挨了几下扎才跳出灌木丛。
因从前没来过这院子,白日里进来又是盖着盖头,寻摸到前院着实费了些功夫。
“来了,就等你了。”
厅内人像是等了许久,还是那阴阳怪气的语调,熟悉又讨人厌。
林亦扇跨进门槛,婚宴场面如被暂停一般的寂静,再蠢的人也反应过来。
她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站着没动,只快速睃了一眼厅内。
怎么都一动不动?
林亦扇的目光最后才落到主位上坐着的邪气男人身上。
她把心知肚明藏起来,反问,“等我做什么?”
这狗东西果然满身坏心眼。
有他在的地方绝对要小心。
“作为本王的得力谋友,自然是要分一杯羹给你。”
“我不要。”林亦扇果断拒绝,立马表明立场,“我也不是你……”
得力谋友几个字没说出来。
因为白耗子手中轻摇着的折扇,已经露出尖端暗器。
要把后头几个字说出口,怕是要挨几个血窟窿。
这可不是扎人灌木丛。
她很识趣地后退半步,整个人站在门槛外,小声问:“幽吟,你等我做什么?”
二人的一言一语,全落入厅内人耳朵里。
尤其是离幽吟不到三步远的另一张桌几上,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墨无鸣,眼睛也有些泛红。
林亦扇不敢瞧墨无鸣一眼,只匆匆一眼就转向幽吟,不是她心里有鬼,而是这场闹剧,她早有预料,并且还随波逐流。
幽吟轻笑:“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
“事成之后,净祟玉莲台归你,冥府河底下的整条灵脉流归我。”
“……”
林亦扇气得咬牙,心里暗骂,这贱人乱说些什么玩意?
她什么时候要了净祟玉莲台?
心里气得不行,嘴上还是很识趣,“那现在事成,我们就各取所需,互不干扰。”
墨无鸣比她厉害都着了道,林亦扇深知自己没本事管闲事,再说了那十几个蒙面护法可不是吃素的。
婚宴闹成这样,她实在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