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川散漫坐在研究院天台上,俯瞰整个海岛。
夜晚的冷风吹乱他银发,散乱两缕垂在额前,极艳极邪的模样像极了妖孽。
“谢二少。”
一道清软的奶狗音蓦的响起,从天台入口低低传来。
谢景川侧眸往后看了眼,笑了。
他漫不经心磨砂着长腿上的平板,“小蠢货,你是来送死的吗?”
他都没主动去弄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果然蠢。
江明辞一本正经的回,“不,我是来送你……”
“……”
谢景川落在平板上的长指顿住,阴厉的眼眸落在他脸上。
咬字,“你说什么?”
雪白t恤的干净俊秀青年,停在他面前,然后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握着一只白色不明物体。
“……药膏的。”
谢景川视线一怔。
随即扫过他掌心,长眉微挑,“药膏?”
江明辞小声,“嗯。”
他就是个普通大学生,面对这个大魔头还是有些紧张的。
谢景川神情有些古怪,没接。
“为什么要给我送药膏?”
说来莫名好笑,谢景川受过的伤不胜其数。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给他送药膏。
然后他便听到这小蠢货挺真诚的开口说道:
“你不是被打了吗?”
“……”
谢景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长眸阴郁至极。
“我他妈被打我自己不知道?需要你来提醒一遍?”
江明辞被他吓得后退一步。
手下尴尬的摸摸鼻子:他急了他急了。
谢景川单手握着黑色平板,迈开长腿朝他走过去。
“合着搞了半天,你是来羞辱我的?”
江明辞紧张的往后退,“不……不是。”
他就是觉得上次在谢家大宅里,看到他被打的遍体鳞伤,有些莫名的害怕以及一点点……自责。
理智告诉他,这是个不值得同情大坏蛋。
但看他被打的那么惨,心性单纯的奶狗心中也不好受,毕竟是因为他告的秘。
他心中埋了个小种子,知道今天看到他又被打了。
“……”便来了。
江明辞已经退到天台边缘,“你别再过——”
话音未落,他便被台阶绊了一下往后直直的摔下去。
他大脑都空白了。
这可是,天台啊……他会摔成肉饼吧。
呜呜呜他还没给大小姐告白呢……
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抓住了他的领口,男人优雅低缓的轻笑盛满嘲讽。
“这点儿胆子。”
他把人扯上来,像是摔垃圾似的丢到一旁。
江明辞吓得腿都软了,缓了缓以后,看向月光下的妖孽银发男人。
礼貌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
“以后我跟大小姐在一起,你就是我亲小舅子。”
“……”
“你以后……不要再惹大小姐了,大小姐很厉害的,不然你还得挨打。”
“……”
手下看着二少那比吃了苍蝇还恐怖的脸色,满脸惶恐。
这祖宗哎。
你可真会踩雷。
简直就是在雷区疯狂蹦迪。
“二少,冷静。”手下忙道:“你看这大学生满脸都写着清澈愚蠢,别跟他一般计较。”
“呵。”
他一把扯起江明辞的领子,“你想必还不知道,我那不知好歹的小妹,现在命悬一线吧?”
江明辞愣住,“你说什么?”
平板蓦地一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谢景川垂眸看过去,看到其中一只猎豹身上冒着红光,俨然是受伤状态。
“找到了。”
谢景川松开人,一边迈着大长腿往楼下走,一边道:“把人带着,今天就让他睁大眼好好看看。”
“究竟谁更厉害。”
“……”
谢景川带着人到了丛林,本以为打伤猎豹的是檀深。
谁知,竟然是付熹画。
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温柔美人,拿着针管就往猎豹脖子上捅,一下又一下,全是致命位置。
鲜血溅在她白净侧脸上,在古典温柔美中平添一丝阴厉血色。
谢景川悠扬吹着口哨声而来。
“西瓜妹妹,你可真让人意外。”
付熹画:“……”
“我去你妈的西瓜妹妹!”她握着针管就冲他袭击而来——
结果还没靠近谢景川,就被他身后的手下轻易制服。
“……”
手下打不过檀深,但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景川讥笑一声走过去,“说,‘无忧’在哪?”
付熹画跪在地上,狼狈至极,沉默的抿唇不说话。
谢景川矜傲停在她面前,他不能触碰女人,干脆抬起长腿。
黑色皮鞋挑起女人白净精致的下巴。
俊美的银发男人阴冷讥笑,“我的耐心有限。”
付熹画感觉到了深深羞辱,一双杏眸死死瞪着他。
直到平板上警报声四起,尖锐的声音一道接一道。
手下低头看了眼,脸色在刹那间白了。
“二少,其他猎豹……死了!”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直到第九只,生命信号灭掉。
除去面前这只受了重伤的,其他九只用无忧培育出战神猎豹,全部死亡。
谢景川脸色也一变。
手下忙问:“是不是大少爷的人来了?”
付熹画突然意识到什么,“娆娆……娆娆出事了。”
“松开,我带你们去找‘无忧’!”
手下看向谢景川,男人微抬下巴,“松开她。”
丛林中隐藏的白色培育基地。
付熹画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手落在门上,是开的,隐约闻到浓郁血腥味。
她心中一凉,几乎是颤抖的推开门。
却又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原地怔住。
付熹画向来坚强独立,她这一生见过的场面太多,却依旧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九只凶神恶煞的猎豹,七歪八扭的躺在地上,皆断了气。
在上方散发着银蓝色光雾的水晶台面上,原本培育无忧的地方。
如今躺着一位安静入睡的漂亮少女。
海藻似的卷发散落,软白小手微微蜷在脸颊侧,她身上盖着男人的黑色西装,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
“哥,你……”
官明弦看着几乎是从血海中淌出的男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檀深把培育箱递给他。
“哥你这是何苦呢,猎豹也不一定会伤到她的啊……”
他本来就受了伤,却还徒手单挑九只猎豹,如今嘴唇都白的没了颜色。
檀深没说话。
指尖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已经分不清是猎豹的,还是他的。
官明弦没再继续,说:“浮月已经备好了船,在岸边等我们。”
檀深动了动已经发僵麻木的手。
嗓音沙哑的要命,“走吧。”
船只在夜色中飘行,渐渐远离海岛。
檀深漆黑色的眸落在椰树生长的岸边,满身的疼让他浑身麻木,可风一吹,他又觉得冷。
明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却又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