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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状元郎和他的糟糠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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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真的在村子里待上十一天。

仅仅在第五天的时候,陈峰一行人就找了过来。

当时马车失控,有几个反应快的护卫,一直骑马追在后面,还没追上,就亲眼看见他们从山崖间滚了下去。一听到这个消息,朝雨当场就晕倒了。好在队伍中有陈峰在,他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大场面。他立刻带着心腹,想办法绕路下山,然后惊喜地发现崖下有一条大河。虽然情景仍然凶险,但至少没有在崖下找到尸身,还有生还的可能。他们顺着河流沿路找村庄打听,竟然真的找到了容瑾他们。见容瑾病的起不来,又派人连夜骑马去城里备了一个马车。

容瑾给收留他们的乡亲留下了报酬,郑重道谢后,登上了马车。

容瑾靠在马车车窗边:“其他人呢?”

陈峰这次是半点也不敢松懈,他骑马走在容瑾的马车边,闻言心领神会道:“我将其他人留在了城中的客栈里。护卫中有卖身契的人,总比没有的多。我让他们互相戒备着。”

马不可能好端端地突然自己发狂。

容瑾身边的大部分护卫,都是在容家长大的,卖身契留在容家。先不说忠心不忠心,要是容瑾出了事,他们也讨不了好。在陈峰看来,自然是那些雇来的护卫更有嫌疑。陈峰将他不熟悉的人都留了下来,只带了自己的心腹出来找。

容瑾意味不明地笑笑:“那匹马呢?”

陈峰:“摔下悬崖了。”

容瑾放下了车帘:“从容家带来的人开始查。尤其是那些,和三叔比较亲近,有些渊源的。”

陈峰一直跟在顾如琢身边,他并不知道容瑾之前和容三叔起过冲突,闻言:“三,三爷?三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去找如琢之前,在海凤港停了一段时间,在三叔掌管的账目中查出了一点问题。”

但是,当时因为戴师兄要躲程缨,他走的太匆忙,没有查完。如今看来,那笔账的问题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地多。否则,容三爷是容怀松的亲弟弟,就算贪了些钱,容瑾一个晚辈能怎么着他?就算告到容怀松那里,最多也不过是训斥和家法。何至于杀人灭口?

容三爷不知道戴师兄的事,他见容瑾走的着急匆忙,肯定以为容瑾是察觉到了什么。

顾如琢安静地听到这里,主动请命:“我去为姑,不,阿瑾查这件事吧。”

容瑾回头看了顾如琢一眼,心中有点不忿。

同样是掉崖跳水,他病的这么半死不活,如今说话都虚的很;顾如琢只休息了几天,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果然同人不同命啊。

容瑾将自己之前做好的决定告诉顾如琢:“你少掺和闲事。到了盖安府后,我们分开走。我回淮南城,和父亲说这件事;你上京考你的试去。”

顾如琢一愣:“不是说三年后再考吗?”

容瑾:“你之前是担心我的安危,眼下我也安全了,你当然要去考。如今不用我们自己赶路,你坐家里的船,很快就能到京都,不会误了会试。”

“可是,我不想离开阿瑾啊。”顾如琢眼中带着一点低低的失落,“想到又要和你分开,我都不想去考会试了。”

容瑾唇边掠过一丝笑,然后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说傻话。男儿志在天下,你赖在我身边,能有什么出息。何况,你学那么多年圣贤书,不就是为了那一天吗?”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展所长,报效社稷,方不负多年苦学。”

顾如琢突然怔了一下。他其实一直对容瑾是男子,还是女子,没什么实质性的感触。反正,在他心里,都还是那个人啊,是看着冷淡,但其实处处为他想的那个人;是会耐心教导他,做错事又会怒其不争地骂他的那个人;是会在他假装醉酒后,给他盖上被子的那个人啊。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容瑾也曾苦读过经义诗书,刻苦程度远胜于一般学子。他记得,在他第一次去见戴珣安之前,容瑾给过他一匣自己的文章,里面字字珠玑;他记得容瑾的书房里,放着好几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容瑾练过的大字,写过的课业。

阿瑾他,是不是也想过蟾宫折桂,一展所长呢?

顾如琢温声道:“这次重逢,倒不见阿瑾读经义了。”

容瑾将手中的那卷游记合上,轻描淡写道:“我学那些,也没什么用。学他做什么?”

其实真相是,离开了戴珣安和容怀松的监督,他实在想偷懒,根本不想读书。为什么就算穿越了,还要像中学生一样每天背书做作业写作文啊。

但他总不好告诉顾如琢,其实我就是想偷懒。他们毕竟刚刚进入恋爱关系,直接这么说,也太幻灭了。

好在顾如琢也没再提这个,他拉了一下容瑾的衣袖,带着一点抱怨的口吻:“阿瑾之前明明说陪我去的啊。”

这点确实是容瑾理亏,他答应了陪顾如琢去考会试,但他觉得容三爷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很重要,他实在放心不下,想赶着回去见容怀松。

容瑾坦然:“是我的错。”

顾如琢低声:“那阿瑾是不是该补偿我?”

容瑾微咳了一声:“多大人了,不准撒娇。”

顾如琢却看出容瑾的纵容,他伏过身,嘴唇落在容瑾眼角,一触而过,然后心满意足地坐起身。

他很喜欢容瑾眼角的那颗痣。

容瑾斜睨了他一眼:“这么好打发?”

其实容瑾也是第一次恋爱,和顾如琢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他也觉得动辄心跳加快,局促不安,但是顾如琢实在是,太软,太纯情了。

就算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他也严格遵循着礼数和规矩,有些亲密的动作,就脸红结巴。能淡定地主动在他眼角亲一下,已经是这些天相处的进步了吧。见他这样,容瑾几乎感觉不出来和以前有太大的差别,也很难再生出什么羞涩忐忑的心情来,反而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纵容感和宠溺感。

容瑾不着边际地想:或许如琢根本接受不来床上那点事。其实直接柏拉图也挺好的。但是我也要做两手准备。那这幅壳子就需要好好锻炼啊。虽然累了点,但是满足伴侣的需求,也是每个攻的责任。

顾如琢听容瑾这么说,立刻俯身弯下来,想亲一下容瑾的嘴唇。

容瑾却仰脸避开:“我在病中。”

顾如琢也没有非要亲,他坐在容瑾身边:“我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一朝心愿达成,竟也有忍不住胡思乱想,患得患失的时候。

容瑾看他那副有点惶恐不安的神情,忍不住又用手中的游记去敲他的脑袋:“少想些乱七八糟的。有这功夫多读点书。”

顾如琢的伤春悲秋就这么被容瑾粗暴地打断,于是可怜巴巴地被赶去看书了。

盖安府内的一间客栈里,朝雨正焦急地等待着。她一见到容瑾病怏怏的样子,就哭了:“姑娘干嘛这样子?下次再有事姑娘就先走,不要管我!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容瑾只好赔不是。

朝雨拉着容瑾进了一间房,强硬地解开容瑾的领子,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伤痕,顿时哭得更厉害了:“疼得狠不狠?”

“不狠,有大夫给我开过药了,一点都不疼。”

顾如琢在外面敲门,容瑾立刻如得大赦,出声喊他进来。朝雨连忙帮他把衣襟掩好。

朝雨没看顾如琢,对着容瑾郑重道:“奴婢说的是真的。姑娘下次再遇到什么事情,先顾着自己。”

容瑾安慰她:“可你是里面唯一一个女孩子。”

朝雨猛地抬头,惊诧又略带戒备地看着顾如琢。

容瑾安抚她:“如琢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

容瑾心虚,面上却看不出来:“在村子里我发烧了,他照顾我,自然就知道了。”

其实朝雨不是不相信顾如琢的人品,要不她当初也不会劝容瑾接受顾如琢的心意。只是这件事瞒了太多年,她难免有点反应过度。

朝雨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流泪失态,擦去了眼泪,顿时慢条斯理道:“看来姑娘这一趟,还怪有收获的。”

容瑾平静应对:“我瞧着陈峰大哥也挺不错?”

朝雨啐了他一下:“奴婢去后厨看看饭好了没。”

顾如琢神色微讶:“朝雨姑娘和陈峰大哥?”

“早有情思,如今又患难见真情,应该就是他了。”说到这儿,容瑾也有点惆怅,“其实陈大哥也没什么不好,就在眼皮子底下。朝雨嫁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

这毕竟是古代,对女子有诸多束缚苛刻之处。

顾如琢抿抿嘴,没说话。他知道,容瑾和朝雨她们感情极深。

“算了,不说这个了。”容瑾站起身,“吃过饭,你就直接启程吧。”

顾如琢一顿:“这么着急?”

容瑾耐心地解释道:“早到总比迟去好。你乘船,等到了京都,说不定还能再歇上七八天。”

其实该更早些去的。他们这次启程太晚了,中途又耽搁,只希望不会影响顾如琢的状态。

顾如琢虽然不舍,但知晓容瑾向来看重他的前途课业,于是应了下来。

饭后,顾如琢乘马车去码头。

眼看马车将要出发,容瑾突然出声:“等等。”

顾如琢掀起车帘:“阿瑾有什么吩咐吗?”

容瑾看了看顾如琢的脸,眼中情绪复杂难辨:“突然想到一句诗。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顾如琢就笑了,温声道:“那我不去了,好不好?”

容瑾半响才开口:“说什么傻话,快去吧。”

其实,这一刻,他真正想说的是,要不就别去了。容家也不是养不起你我。原著的结局,到底是给他心中带来了阴影。

但是,他不能。任务不任务先不说,这毕竟是顾如琢的前程。他不能太自私了。何况,若真有背叛那一天,和所谓的地位前途,又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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