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人，事先并不知道太子妃今日要来。黎安安坐在前厅喝茶，周氏才闻声而来。“回来了，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

周氏佯装怒嗔。黎安安苦着一张小脸，欲言又止。她不太想让娘牵扯到这件事，但是将军府和黎家明面上还是一家人，多少会受点影响。“娘，今儿个晚上我跟您睡吧。”

周氏心里纵使觉得不对劲，也没拒绝同女儿的亲近。母女俩简单用了晚膳，便回了房。沐浴过后，穿着中衣躺在床上。黎晖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是自家夫人，一个是爱女。睡客房就睡客房吧，还好不是让他睡书房。“咱们娘俩很久没说体己话了吧。”

周氏主动问起，将人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黎安安鼻子里钻来周氏身上淡淡的胰子香味，有股莫名的安心。“娘，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柔姐姐有什么不同？”

“柔姐儿？她除了出去赴文会，都是待在家里看书，并无异样。”

周氏奇怪她怎么突然问题黎婉柔。又想起那夜看到的，心中警铃大作。“她做了什么？”

如果黎婉柔行事不端，威胁到了黎安安，周氏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瞧瞧的。“还只是猜测，不能下定论，娘帮我盯着点柔姐姐。”

黎安安对其他的缄口不提，只提了这一个要求。要是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女儿的请求周氏哪有不应的理，“你啊，总算是学稳重了些。”

“太子可还有去你房中？”

周氏担心女儿恶露未净，身子未养好，惹了太子生厌。太子后院空虚，不知多少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太子都没点头。若是太子将小产一事怪在女儿身上，女儿因此失了恩宠，日子可就难熬了。“殿下来了几回，都宿在偏殿。”

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满腔关心和慈爱，让黎安安无法道出实情。突然感到罪孽深重！周氏疼惜的拍着黎安安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一样。“你有数就行，殿下是个体贴的，只要你们不生嫌隙，其他人想钻空子都钻不进。”

“娘放宽心，殿下好着呢。”

黎安安搂着周氏的腰，含糊的说道。母女二人有默契的停止了话题，呼吸声渐缓。给将军府送菜的刘婶子天不亮就来了，还带了一个小道消息。婢女婆子们围在一起聊八卦，手上的动作都没停。“我听我那个远方亲戚的侄女儿说，荣王妃想为世子求娶江东郡主，亲上加亲呢。”

“江东郡主才貌双绝，素有京中美玉之称，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世子做梦都笑不醒吧。”

“你说的什么话，荣王世子举止文雅气宇轩昂，也不差好么。”

江东郡主是当今陛下嫡亲长姐的女儿，自幼得名师教导，文能赋诗武能上马。郡主的封号都是内庭拟的，只有江东郡主的封号是陛下赐的，并取了江东为她的封邑，食邑千户，可见陛下对其的偏宠。陛下还曾言，江东郡主若为男儿，定是国之栋才。“是真的吗？”

黎安安起来溜达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奇心被勾了出来。“陛下应当不会应承。”

周氏分析着，说给她听。“陛下敬重汴梁大长公主，对外甥女也爱屋及乌，单从郡主用江东作封号就看得出来。”

“荣王世子虽身份与之匹配，在一众宗室子中并不算出类拔萃，不管荣王妃出于什么心理，都会落空。”

荣王妃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定是知道了儿子的混账事，又不愿儿子娶个没有媒妁之言的女人，才想出这么一招。不过她可以拿老王妃作势，汴梁大长公主也是叫老王妃叔母的人，老王妃开这个口兴许有几分可能。“老王妃是个通透人。”

黎安安垂下眉眼笑了笑，她对那位慈祥的老王妃感观还不错。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偏偏就在于荣王妃不敢对老王妃提，老王妃哪怕上了年纪，对家中晚辈的教养也是亲力亲为。说了实情，荣王世子是绝对会被老王妃罚去跪祠堂，并且为其求娶……两者都不是荣王妃想看到的，她只能出此下策。好在也曾有宗室子求娶过江东郡主，荣王妃的做法并不突兀。“我倒是想见一见这位江东郡主。”

听上去很像开了挂的女主。还好不是什么玛丽苏文学。江东郡主的美名遍及各地，坊间说书人也有说到过此女。她有京中白牡丹的美誉，冰清玉洁，高贵而遥不可攀。“总会遇到的。”

周氏亲眼见过，并无热切的想法。黎安安也随口说道：“说不定很快就见到了。”

哪成想后面一语成谶，黎安安和江东郡主莫名有了交集。将军府的另一头。黎婉柔不为所动的绣着花样子。刘氏则恨铁不成钢，怒斥道：“你说说你，嫁不成太子也就算了，怎么连个世子也笼络不住？”

“娘，你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黎婉柔放不下太子，却也不甘于平庸，只要有机会递到她眼前，她都会想尽办法抓住。她和荣王世子的相遇也不是偶然，是她费尽心思算计来的。“世子手上无实权，万事还是要听家里的，我与世子相见十分隐秘，应当不会有人看到的。”

刘氏叹了声气，苦婆婆心劝道：“那你以为荣王妃此举是何意？定是有风声走露了。”

黎婉柔只让世子尝了个甜头，她给自己留了一丝余地。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她不会轻易将自己交付给一个男人。再说了，荣王世子又没有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也只是口头承诺非她不娶。面对一个对自己有助力的江东郡主，自己在郡主面前压根不够看的。黎婉柔还是认得清自己的，“左右我都能从这件事中脱身，王府也不会大肆宣扬，只要他们没有娶成江东郡主……”刘氏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世子妃之位空悬，她想再使使劲，努力搏一把。“可若是汴梁大长公主应了呢？”

“我是女子身，见到江东郡主那样耀眼的人，都忍不住侧目，郡主若是愿意，太子都嫁的，娘觉得她会看上荣王世子？”

黎婉柔扬起绣帕，两朵并蒂花绣的栩栩如生。“你有自己的主意就行。”

刘氏并不多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