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周沁蕊被旧事重提，强撑着没有落泪娓娓道来。听完后，周振东没有苛责，只宽慰道：“此事是为夫和娘娘考虑不周，没有给太子殿下时间准备。”

“为父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本以为会严厉呵斥的父亲服了软，周沁蕊偏过头去拭泪。“有爹爹这番话再多的委屈，女儿都能忍。”

有了周振东的解释，周如锦也不好在奚落她，安安静静的吃饭。用完膳后，周振东单独将她叫到了书房。“太子妃可有给你难堪？”

周沁蕊隐瞒了一些细节，温声回道：“太子妃是个再温和不过的人了。”

她不能让父亲对自己失望，否则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为父明日去探探娘娘的口风，待娘娘得空召你，你要恭谨些。”

对于皇后这个姑姑，周沁蕊只有羡慕和敬畏。不同于周如锦可以时常进宫觐见，她是庶女，嫡母也不会让她在皇后面前多露脸。只那次自己名声大噪，才女之名外显，才得以得皇后传召。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想像皇后一样，手握大权，让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姑姑能做到的，她自认也能。“有劳父亲周旋。”

周沁蕊从书房出来，赵姨娘远远的站在小厅里，手捏着帕子张望。丞相府没有值得周沁蕊留恋的，她看见赵姨娘了，便眼不见心不烦的避开了。赵姨娘举着帕子招手，却得满心失望。“喂，是不是黎家那个女人太难对付了。”

周如锦在廊厅叫道。周沁蕊也不气，哂笑道：“三姐姐对太子妃也如此上心？”

“可拉倒吧，你怎么不拿出平日里对我们的娇柔手段，怎么？只会窝里横啊？”

周如锦撇撇嘴，眼神里表达出来的意思大概是：你真没用。“三姐姐有这闲情逸致，不妨多看看诗书，省的夫人为你操心，出去会客贻笑大方。”

作为相府嫡女，周如锦日子过得比她舒服百倍。但是溺子如杀子，徐氏心想周如锦是女儿家，又不需要像男儿一样考取功名。一到教习先生抽背书，周如锦不是肚子疼就是头昏难受，徐氏心疼她，常帮她告假。周如锦的身份摆在这儿，她的小跟班不会接她老底，倒也无所谓。“看个劳什子穷酸诗文，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真没劲。”

拽文赋诗，惯坏装腔作势，周如锦一脸的鄙夷。有才名又如何？“五妹妹腹有诗书气自华，不知殿下是否喜欢？”

这就往周沁蕊的痛处戳了。周如锦得意洋洋笑着反击道。许是听多了这样嘲讽的话，周沁蕊还能心平气，轻笑道：“日久见人心，这才哪儿到哪儿。”

周如锦看着周沁蕊脸上的笑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每当她这样，就是要使坏了。“那就祝五妹妹旗开得胜，早日赢得君心了。”

周沁蕊哑然失笑，“承蒙三姐姐的金口玉言。”

只管面子功夫，徐氏做的滴水不漏，给周沁蕊塞了满满一车的东西。谁见了，不夸一句徐氏贤德淑良，善待庶女。周沁蕊随着马车渐行渐远，相府在她眼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不想孤独的待在朱月楼，就到花园里散了散心。燕嫔蹲着拾花瓣，起身时周沁蕊才注意到她。“妾身见过周侧妃。”

燕嫔寡言少语，问完安就立在那儿。“快别多礼，瞧着姐姐你亲切，往后就叫你燕嫔姐姐吧。”

周沁蕊拉着她的手，亲昵叫道。燕嫔局促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呐呐道：“这不和规矩，再说了您是侧妃，妾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子嫔，怎么配和您称姐道妹。”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对你好的，燕嫔深谙其中道理，对周沁蕊也是装傻充愣，不接她的话头。安逸的日子虽然开始枯燥，但是她并不想被人当枪使。周沁蕊对她的态度满不在意，嫣然一笑道：“我进府晚，没有姐姐资历老，位份又算什么，殿下的宠爱才是最为关键呢。”

她打听过，燕嫔无宠，太子对她不闻不问。得知燕嫔讨好太子妃，周沁蕊差点没笑掉大牙，哪个女人会容忍自己男人的小妾，在自己的地盘上蹦哒。燕嫔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早早的投诚。“侧妃娘娘过谦了，妾身惶恐。”

燕嫔仍然是一样的回答，算是变相拒绝了她。不识好歹！周沁蕊攻心为上，又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姐姐未免也太贬低自己了，你我都是殿下的女人，合该相互照应。”

“毕竟诺大的府里，能说知心话的人也不多了。”

“我二人不曾承宠，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得个子嗣承欢膝下，省的孤苦一生。”

她又叹了叹气，涩然道：“唉，瞧我这张嘴真是没个把门，什么话都敢说，姐姐别放在心上。”

燕嫔失神摇头，“侧妃真性情，妾身自然不会在意。”

她的心被扯动了一下。孩子么？想到在花园见到的那个女孩儿，燕嫔心软了软。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