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山本智把戒指落在肚子里的事，关晟不想表达其他看法。　　一个日本人，还是反抗公司的暴力组织出身，信耶稣？耶稣知道自己的信徒这么猛吗？　　不过军用科技里倒是有一些高层信这个，嘛……坏事干多了总得给自己找补一下。　　“其他伤势呢？”

“还算健康，他身上有多出顿挫伤，应该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了，虽然大腿上有子弹擦痕，但没有中弹。”

“那就好，谢谢你了老维。”

维克多摆摆手：“谢什么，我就是干这个的，现在情况基本稳定了，明早就能醒过来。”

关晟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吩咐完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又在这呆了几个小时，确保山本智没有不良反应。　　直到外面的天微微亮起，老维才决定回诊所补个觉，即将走出大门时，又说道：　　“他处理脾脏破裂的方法过于粗糙，器官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了，所以我把他脾脏切下来了，就放在床边的恒温箱里，想留个纪念的话，可以带走。”

“另外，脾脏切除后，会导致血小板升高，容易血栓，要是他打算偷渡出城，去一些偏远地方藏一段时间的话，千万准备好抗血小板药物或抗凝药，要不然后遗症很容易死人。”

就老维这服务，别说是地下诊所了，在正规医院里都算是相当周到了。　　没见到维克多以前，关晟一直以为地下诊所的大夫是屠夫打扮呢，身边挂个半亮不亮的招牌：　　刀伤二百，取子弹五百，截肢一千，童叟无欺、概不讲价。　　“记住了，他的身份有些……明早我们就走，不会给你留麻烦。”

听完关晟的话，维克多指了指自己：“你当我是撵人？就算你把弄死了荒坂三郎的凶手送过来，我也敢治。”

“要是你哪天走投无路，可以考虑来我这躲避追杀，我当义体医生这么多年，附近几条街上的人我都认识，让他们学怎么治病救人，他们会摇头，让他们杀人，他们眼皮都不会眨。”

“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整条街的流浪汉全是拾荒者的眼线，但凡进来个陌生人，他们都能发现，有异动我会通知你们。”

说完就打算出门，正巧杰克从门外进来，拎着两大袋快餐就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呀，老维。”

显然是在门口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维克多眼角抽了抽，看到杰克他就脸疼，这傻小子，一上拳台专往脸上招呼。　　本来被打了一顿就来气，后来还发现，自己当女儿照顾的米丝蒂跟他是发小，按最近的趋势看，马上就要把养好的鲜花连盆端走了。　　综合种种原因，老维直接翻了个白眼：“闪一边去，以后你要是敢对米丝蒂不好，我把你那两个腰子摘下来送到餐馆……还有，让那个卡米拉少来这边，再敢找米丝蒂麻烦，我把扔到垃圾场埋了。”

随后直接出门，留下杰克在原地尴尬的点头哈腰。　　直到小门关上了，杰克才松了一口气，拎着两兜子快餐来到几人身边。　　“米丝蒂说昨晚你们在这呆了一夜，肯定没吃饭，给你们带的早餐，街角那家速食店的，味道凑合。”

瓦雷扯过一旁放手术托盘的桌子当成饭桌，等杰克把餐盒摆好后，又找来几个板箱当椅子。　　一桌子食物摆好，饿了一宿的几人顿时食指大动。　　关晟拿过一盒拌面，大口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一般，但挡不住几人饿了半天，吃起来也格外美味。　　“米丝蒂是个好姑娘，以后别对不起她。”

杰克嬉皮笑脸的点头，刚想显摆他的眼光有多好，又被关晟的第二句话给堵住了。　　“卡米拉是谁？”

杰克一边嚼着嘴里的面条，一边思索着怎么回答。　　直到面条被嚼成了面糊，他也没想好该怎么说。　　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赞恩，赞恩直接转头，装作找纸巾。　　又看向瓦雷利亚，瓦雷利亚端起餐盒，挡住了自己的脸，大口嗦面。　　开什么玩笑，大哥不点头，他们哪敢转移话题，再说了他们也挺想知道卡米拉是谁。　　关晟也不着急，边吃边等答案，他大概也能猜出来了，能让杰克这么纠结的肯定是……　　杰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害怕，明明关晟从来没有用强势语气跟他们说话，他就是有一种被血脉压制的感觉。　　该死……亲爹他都不怕，还能怕大哥？　　刚提起一股气，没等三个字说完声音就低下去了。　　“前女友。”

“嗯，感情的事，我不掺和，你自己解决。”

感情纠纷一向是剪不断理还乱。　　再加上杰克是个少见的情感动物，前女友这个身份多少沾点尴尬，要是他对不起人家导致的分手，还得沾点愧疚。　　不过关晟相信杰克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自己能解决好，他就不多嘴了。　　杰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解释道：“我妈看卡米拉顺眼，觉得那就是她最顺心的儿媳妇，我当时又在街上混，成天惹她生气，为了让她安心就……”　　“你自己解决就行。”

还有一句话，关晟没说，你解决不了，就让老维解决。　　杰克憨了点，也莽了点，可是不傻，维克多跟他说话时脸上和和气气，不代表他不生气。　　在场的几人丝毫不怀疑这老家伙的能力，卡米拉要是再敢来……估计杰克得去垃圾场里把她刨出来了。　　话题到此为止。　　这时小门又开了，米丝蒂走进门，手里拎着几瓶啤酒。　　“这房间除了蒸馏水，可没什么能喝的……你们，怎么了？”

赞恩连忙打圆场：“没怎么，刚才杰克说自己心大，忘拿饮料了，刚要回去取，麻烦你了。”

“没事，你们先吃，我就走了。”

杰克着急的吃了两口饭，紧跟着一起离开了房间，出门时还跟赞恩抱了个拳。　　这时关晟突然听杰克喊了声嫂子，抬头一看，是萨莎来了，手里也拎着两个袋子。　　萨莎一进门，就看见三人吃的满嘴酱汁。　　“我还以为你们几个得饿上半天呢。”

“可不是饿了半天，这是米丝蒂送来的。”

萨莎顺手把袋子递给杰克：“给外面放哨的人分了吧。”

指的是外面烤火的流浪汉，他们虽然是组建了帮派，替老维做事，但也真的是流浪汉，凭白得了一顿美食，自然很高兴。　　关晟顺手给女友扯了个箱子，让她坐在身边，边吃边问道：“不在家睡觉怎么来这了？一个小活，还担心我们不成。”

“睡觉？我睡得着才行啊，你不知道昨晚闹得多大吗？”

萨莎给了男友一个白眼。　　“地下网络快吵翻了，现场照片和录像一个接一个报道，满街都是各种死状的尸体，连浮空车都报废了一架，现在他们正在那猜测，是哪家公司和军用科技过不去，跟他们打了一场这么惨烈的城市战。　　“军用科技呢，死这么多人没什么表示？”

“他们发了篇文章，由新闻54代为报道，把这场战斗定义成了城市恐怖袭击，说是昨晚和不明势力进行了激烈交火，他们的士兵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不敢动用重武器，最终在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情况下，击杀了袭击者。”

说着，萨莎把新闻54官网上发出来的文章展示给几人看。　　瓦雷利亚嗦着面条看了眼大哥，又看了眼赞恩，这不都好好的坐在这吃饭。　　“击杀谁了？”

赞恩咧着嘴解释道：“击杀了我的脑细胞，昨天跟那群黑客搞对抗，害得我早早就饿了。”

关晟也冷笑一声：“这群公司狗的命要是和嘴一样硬就好了，昨天打到一半，他们就开始撤退，等我解决一条街的敌人以后，其他人早跑没了。”

“没几个人信军用科技的鬼话，他们早早把那条街封锁起来，谁都不让靠近，新闻54的记者想拍张照片都差点被当场击毙，地下网络里的图片还是一些居民拍的。”

这边吃着饭，病床上山本智刚好醒了，张嘴第一句话：“给我……来杯啤酒。”

瓦雷利亚嘴角带着半根面条，看向病床，等半根面条吸进嘴里，才说道：“大哥，人好像醒了，要酒喝呢。”

“别管他，先吃饭。”

做完手术第一件事是喝啤酒，就算是放在赛博朋克世界观里，也多少沾了点生猛。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要是因为一杯啤酒送了命，关晟上哪说理去，任凭山本智在那边呻吟了好一会儿，几人依然自顾自的吃着饭。　　等早餐吃完，关晟随手扯了一段纱布擦了擦嘴，来到病床边，检查了一下床边的仪器。　　嗯……果然看不懂……　　不过那个大大的SAFE他还是认识的。　　“等风声过了，我就联系人把你送走，这两天现在这待着吧，想上厕所先忍一忍，这可没有能伺候你的护工，等麻药劲过了，你就能起来了，到时候自己解决，尿裤子里可没人给你洗。”

山本智嘴唇颤抖：“不给酒，来点水也行。”

“口渴你早说啊，你现在喝不了水，我给你拿个棉球沾点水，你放嘴里含一会儿，小心别咽下去，噎死就太不值了。”

最终，山本智含着一块棉球，满足的躺在床上。　　赞恩来到病床边，对关晟说道：“大哥，你和大嫂先回去吧，这有我和瓦雷就行。”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先辛苦一天，晚上就能换人照顾他了。”

离开病房后，关晟来到地下诊室，老维正靠在椅子上打盹。　　被开门声惊醒后，发现来人是关晟，才松了一口气。　　看了眼桌边的电脑，才睡了不到十分钟，顿时有些无奈：“岁数大了本来就睡眠不好，又怎么了？”

“交钱，要不然我现在出去，你接着睡？”

果然，困意是可以被金钱打败的，老维提起精神：“一万一千欧，治疗费用是八千，剩下的三千是拾荒者的，他们动了不少人。”

义体医生从来都是一口价，除非主动打折，否则没人敢还价。　　抢完火箭基地后，关晟倒是有折扣优惠，但老维是开的是地下诊所，跟私人诊所的义体医生混的不是一条路子，那些药抢回来也没分给他，优惠自然没用处。　　交完钱后，两人准备回家，顺便让叶白派人来交接一下。　　他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干，没功夫照顾山本智。　　关晟可还没忘记，早就答应罗丽莎，要解决掉秘书长的人渣儿子，明天就是庭审的日子。　　法警的身份已经送了过来，等庭审一开始，关晟就混进法院看看。　　是不是象征着平等的天平已经彻底失去了公正，放有法律的那一侧托盘，被象征着钱和权的砝码压的高高翘起。　　顺便也瞧一瞧，官老爷到底能嚣张成什么样。　　答应罗丽莎的时候约定好，绝不会在法庭上动手，但还是得看他们的表现，要是玩的太过分……　　呵呵，新闻54明天还得加班，标题关晟都替他们想好了。　　“连法院都保护不住，扯下最后的遮羞布，论NCPD到底有多无能！”

要是不够博眼球的话，可以在开头加个震惊。　　其实题目是什么无所谓，只要加上NCPD，自然会有大批的人来发表评论。　　半小时后，关晟和萨莎回到了家，立刻联系上了叶白贤治。　　通讯接通后，明显熬了一夜的中年人显得很是憔悴，具体形象参见在云顶住了一周的赞恩。　　“你这样子每次都会被人误会，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叶白贤治打了个哈欠：“要是闲聊的话，等明天吧，关君，我现在已经要睁不开眼睛了。”

“别，睡着之前，你先找几个值得信任的成员，去照顾一下山本智。”

“他伤的很重？”

“脾脏被摘了，现在有些虚弱，在信得过的医生那住着，不过没有护工，我们几个有事要忙，你还是派人来吧。”

“好，我马上安排人手过去，地址在哪。”

“我把位置发给你，让他们去那家快餐店等着，会有人接他们。”

关晟没直接说出老维的位置，主要是说了叶白的人也接近不了。　　离开诊所街区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不少流浪汉都一反常态的来到街边，就算是躲在巷子里的，也在不停打量街上的行人。　　德拉曼是被一路“目送”着离开街区的。　　“谢谢你了，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