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身影，白露霜微微一笑。
哪里是脏，分明就是害怕了，还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骗谁呢？
一天一夜的神经紧绷，此刻的江策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样熬过一天比连续赶三天的路还要累。
江策趴在浴桶里，吩咐郑璞再去打一桶热水来。
此刻在这片氤氲中，他只觉得浑身舒畅，又激动得难以入眠。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娇软的小娃娃，那是他和霜儿的孩子！
一会儿他还要回去抱着新妇和女儿！
这种感觉真的新奇，他心中雀跃，可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想起霜儿开心时会蹦蹦跳跳的，嘴角不经意间扬了起来。
“爷，加水了！”
郑璞的声音突然打破他眼眸里的美景，他睁开眼，点点头。
一刻钟后，江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后，才放下心来换上霜儿给他做的常服。
才走到回廊，便撞见京都有名的大夫，甄老，正跟太王妃和江茗菡站在一棵桂花树下说着什么。
昨夜霜儿的血止住后，他派人连夜请甄老前来把脉，当时甄老就告诉他，若是昨夜没有大碍，霜儿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今天想来应该是再确认一下。
事关霜儿，他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走上前见过大母后朝着甄老抱拳行礼。
“甄老，昨夜劳烦了！”
甄老看这位煞气满满的王爷没了昨日的焦急后更加礼貌谦和，瞬间好感又上来了许多。
他温和地笑道，“清云王不必多礼，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四人寒暄完，便结伴而行。
江策本想和甄老站在一块儿多听些霜儿的情况，但太王妃却装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他。
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江策连忙告罪走上前去，低着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有没有抱过孩子？”
太王妃捂着嘴打趣道。
“还没，孙儿刚沐浴完正准备去。”
“那给孩子起什么名？想好了吗？”
“想好了，玉棠。”
太王妃点头，“这名字倒是不错，一听就是霜儿起的。”
江策难得腼腆，轻笑道，“是霜儿起的。”
太王妃看到江策这般模样，就想起昨夜长孙眼睛都哭红了。
被世人尊为战神的，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儿郎怎么能为了一点感情流泪？
太王妃心中有些不愉，但还是假意为孙媳开脱，“霜儿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生个小世子，你也别忧心。”
江策失笑，语重心长地说道，“大母想得太多了，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孙儿的孩子，孙儿都心疼，不忧心。”
太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间飘过厢房，“我就说了，你最关心霜儿。”
而此时，江策的目光也落到厢房。
玉棠不知道院子里的情况，正静悄悄地靠在母亲身边睡着。
而顾氏刚用毛巾擦拭完女儿的手和脸，正低声谈论着养孩子的事情。
顾氏一听太王妃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出去迎接。
客套了几句，太王妃引着甄老说了句，“昨天晚上霜儿实在是危险，让我这老妇担心，还望甄老能帮着再看看。”
为了闺女着想，顾氏也不多说，将人迎了进去。
白露霜正软绵绵地靠在床边，看到了江策担忧的眼神，放下心来，转过头去，低低地叫了一声母亲。
虽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白露霜心中还是紧张。
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太王妃，生怕太王妃因为自己没生出儿子而不满。
她猜得确实不错，太王妃确实不满，甚至觉得白露霜也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但毕竟是老人精了，不可能没有城府。
于是假模假样地来到床边，关切地问起长孙媳妇的情况。
寒暄几句后，甄老便走到白露霜身边为她把脉。
白露霜有些忐忑地望着甄老，上一世她经历过死亡，昨天又体验了一把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现在她也算个全福之人，更加惜命，生怕自己出现什么意外。
甄老这次给她诊脉，足足过了一炷香才缓缓放开了手。
他看向白露霜的眼中满是怜悯，如果不是白露霜一直盯着甄老的神色，恐怕还真看不出来。
她苍白着脸问道，“甄老，我……我是怎么了吗？”
太王妃和顾氏都皱起了眉，江策也走到了床边，看向甄老的眼神有些凝重。
甄老眼神平静下来，安慰道，“王妃放心，您现在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只是昨晚才生出孩子，身子虚弱，至少半个月内都卧床休息，不要受风，至于月子……还是等六月结束之后再踏出房门吧。”
普通女子在月子里待上一个月就可以了，可白露霜的情况实在不佳，最好还是两个月比较稳妥。
白露霜放下心来，她还真怕出什么别的大事。
此刻，太王妃一脸心疼。
“霜儿，你先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大母再来看你。”
白露霜低声道，“嗯，大母慢走。”
太王妃点头把甄老请了出去，顾氏送到屏风外头就转身回去陪着霜儿。
江策还打算多打听一下，便跟着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太王妃对侍女们使了个眼色退下，然后压低声音对甄老道。
“甄老，霜儿头胎那么难，会不会对她将来有什么……”
甄老脸色一沉，目光落在了江策身上。
江策心头一跳，认真地道，“甄老但说无妨。”
甄老叹了口气，“王妃已经伤了根基，想要怀孕……怕是很难了。”
很难？
江策僵在原地，心想如果霜儿听到这个噩耗，得有多伤心？
他疼自家新妇，但太王妃却担心的是子嗣。
“甄老，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霜儿今年才十六，就不能好好调理一下？”
长孙身为清云王，自然要有嫡系世袭，如果白露霜不能生育，那这爵位该如何安排？
甄老沉吟片刻，觉得不是很有底，便委婉地道，“老朽会配个药方，说不定王妃运气好，以后又能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