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还是他最初记忆中的那般,甚至地面上还有些许裸露的零晶,在三个轮回后,零晶彻底沦为了能源矿物,除了狼族和极少数的人类以外的种族无法与零晶融合,而狼族则在自然进化中慢慢接受了零晶,变成了不需要融合零晶就可以施展元素力的新狼族,也只有少数狼族的体内还有零晶,但经过岁月的冲刷,早已寥寥无几。特林顿清楚,只有皓和他是“同类”了,其他的新王不再需要零晶,更别说比自己年龄还小的皓。而自己的零晶,也不像大多数旧狼族那样,拥有干净纯粹的颜色或是五彩斑斓。特林顿的零晶,是半黑半白的阴阳色。“不知道那老怪物的零晶会不会是阴暗邪恶的黑色呢?”
特林顿玩味地笑着,抚摸着心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欢的脸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博格特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去,他的爪下死死压着一具燃着青绿色火焰的骸骨,骸骨的下颚微微张大,露出一口铁齿,无欢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色比骸骨身上的火焰还绿。“死火,特林顿。”
博格特的眼睛有些酸涩,即便能控制火元素,博格特也感觉爪下的灼伤感越来越强烈,虽然不大要紧,但是犬科动物的生理构造还是忍不住让他吐出舌头来散热。由于这种骸骨瘟疫的出现,当地的居民都锁紧了家门,除了博格特手下能控制火元素的两只零以外,大街上空荡荡。“特林顿?月夜与死亡之王?”
无欢恍然大悟般,“这些死狼骨头不都应该归他管么?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博格特摇了摇头,四周燃着的青绿色火焰还有带着火焰的骸骨向他们包抄过来,回荡着咔擦咔擦的响声。“你们…还想从我这夺走多少?”
特林顿面前的一只红色凤凰尖叫着,用翅膀护住一盆被摔碎的紫色兰花,特林顿不禁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不时投以鄙视目光的看热闹群众,好像他做了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一般。“这盆花,是我父亲……”娇嫩的声音中略带了一丝怒意,更多的还是委屈。不过当她抬起头,对上特林顿那一双纯白色的眼睛和头上的残月符号后,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听说红莺刚刚被洗劫了要赎身的费用……”“她呀,命里就注定没有福分,她妈又犯下了那样的禁忌……”“啧啧,现在又被外乡者盯上了吧。”
“快走,那个标志,那双眼睛,是狼族的审判者!”
几只凤族的窃窃私语都被特林顿敏锐的犬科动物听力捕捉到了,此时他更愧疚了,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是头狼,而且有着良好的听力而后悔。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几只凤族就逃之夭夭了,特林顿有些无奈。毕竟自己的名声在外并不好听,是掌管死亡与审判的狼王……怎么说听起来都不像什么正派角色。虽然但是,他在凤族的名声,可是当年那只大尾巴鸡造成的……越想越咬牙切齿。不过比起名声来说,他现在更在意面前这只凤凰的想法,她看起来眼泪汪汪的,就这么走了倒是有些残忍,更何况是自己不长眼毁了人家重要的东西。如果只是花的话,特林顿倒是不介意亲自去永夜之森拔几棵还给她,可她刚刚说什么她的父亲之类的,想必很珍贵吧。如果她想小小的敲诈一笔钱,倒也无所谓,听路人的话说,她好像很缺钱的样子。特林顿又开始乱想了。“您,就是狼族的【审判者】,对吗?”
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的羽毛上滑落,“是您,对吗?”
特林顿看着她微微向前挪动的脚步和颤抖的声音,她也不再拥护着那一盆兰花了,她的眼睛里还含着泪,只不过多了一份忧伤。“请您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她说。特林顿的大脑瞬间死机了,他心说不会吧不会吧,姑娘啊只是一盆花而已不至于啊,我那边花花草草挺多的什么的,要不等我做完我应该做的再带你去拔花草也行……思绪戛然而止。他没有答复她,因为他想起了刚刚那几只凤族的话,洗劫,赎身费,禁忌,这几个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活着,死去,哪个抉择对她来说,都举步维艰。特林顿的眼神阴沉了下来,她与任何他认识的凤族都不一样,虽然这件事对他无关,但这股莫名其妙的火气却让他感觉不顺。“这么大年纪了多愁善感什么。”
特林顿在心中暗骂着自己,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眼前的这抹红色,是他许多许多年以前的执念,化不开的忧愁,同样的鲜红,同样的鲜活,同样的……令他心碎。“姑娘,你想离开这里吗?”
特林顿沉吟许久,拔下了自己的一根翎羽。“你的名字是红莺吗?真好听。”
被拔掉的地方并没有像红莺想象的那般有殷红的血液流出,不过这个举动着实吓了红莺一跳。“已经无所谓了,先生。”
红莺盯着他白色的翎羽,苦笑着后退。“我无法赎身,不过即使自由了,我在哪里都是一样,孤独,而凄凉。”
“跟我走吧。”
特林顿将那根翎羽抛向空中,化作一道白色的符文,光芒照耀着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你的翎羽……这样你该怎么飞起来?”
红莺默然。“我是狼族,拔羽毛这种事,就像扯下几根狼毛一样稀松平常。”
特林顿说。“你留在这里就有希望了?既然在哪里都一样,不如跟我走。”
特林顿说,但他这么做,也许,是当年的执念驱使着他,去补偿一点吧。哪怕只是安慰自己的内心也好。“这算是个约定,放心,对你的身体无害。”
特林顿用翅膀轻轻拍了拍红莺,奇怪的是,特林顿拔下翎羽的地方,转眼间便完好无损,红莺呆呆地看着他的翅膀,有些失神,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了她的失态。“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