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齐天莫名其妙地就和萧海婷聊起来了,对方还加了房齐天的聊天账号,在聊天的时候萧海婷忽然蹦出一句话:“齐天觉得世界上会有另一个自己吗?”
房齐天翻动书页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向萧海婷:“有。”
萧海婷忽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坐在房齐天旁边津津乐道:“我跟你说,我见过另一个我,只是她长得和我并不像,还有另一个名字,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我!”
“嗯。”
房齐天听着萧海婷的话应和着,想着她要么是中二病,要么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除了花零口中的那群人以外的另一个世界的人。萧海婷声情并茂地说着另一个她,还询问房齐天为什么相信,是不是也见过。房齐天点头。“另一个我叫做南宫沐,另一个你呢?”
“花零。”
“长什么样子啊?”
“白色的头发,挺高的,男性。”
房齐天并不觉得萧海婷说的是真实发生过的,她告诉房齐天另一个自己曾经是一位女王,萧海婷不停地告诉房齐天另一个自己多么优秀。房齐天和萧海婷并不是同一个班的,所以来往也会少,后来也就在聊天软件里说几句话,并不会过多地讨论关于另一个自己的事。萧海婷说要加房齐天的游戏好友的时候,房齐天告诉她:“我不玩那个游戏了。”
萧海婷不理解:“为什么?不好玩吗?你不喜欢那个角色了吗?”
“喜欢,但是游戏对我来说并不是全部,那个角色满好感了我就把游戏卸载了。”
房齐天说的话并不带多少感情,对她来说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曾出现过,即使以后可能再也不会遇到。对房齐天来说,对任何人或物的上心,都是陷入深渊的第一步。这句话房齐天会一直送给自己。在中专一年级结束的暑假里,房齐天和谈了两年的、名义上的“女朋友”断了联系。原因是对方在聊天群里不理睬自己,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和其他人暧昧。房齐天刚开始也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吃醋吃得严重,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果断一点对双方都好,所以删除了所有聊天方式。反正也是网恋,除了照片和通话外都没见过面,一个十六岁一个十四岁。“跳过级的聪明孩子,肯定能找到比我好的,继续待在我这只会成为我的出气筒。”
房齐天放走了那只带给她希望的麻雀。“说不定对方只是因为中央空调所以对我好呢,可能根本不喜欢女孩子。”
房齐天安慰自己倒是有一套。后来,租房合同到期,房齐天搬进了自己姑姑以前的房子里,女人说在这里住不用交租金,可以住很久,住到姑姑姑父回国。房齐天不是很在乎房子的事,但是听到姑姑会回国就突然精神,因为姑姑会回来就代表余夏表姐也会回来,可以见到余夏表姐。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房齐天漫无目的地想着,但是好像又有了些盼头。只是第二学年的某天,房齐天忽然觉得自己又没了希望,她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了,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了。房齐天只觉得自己的厌学情绪又起来了,但是学校好像没错,老师没错,同学没错,家长也没错,只有自己是错误的。她记得清楚的是,班主任因为她不做英语朗读作业而把她叫到办公室,她只记得后来老师说了一句:“上海人不会说上海话,你做什么上海人?”
她记不得了,回过神来房齐天已经因为不想上学而被父母打骂,房间的门框都被男人踹坏无法锁住了。房齐天眼前一直有一个场景,但是想不起来它的前因后果,她看到老师把水杯“砰!”
地摔在桌子上,老师很生气,当然是因为房齐天。但是房齐天当时好像笑了。后来的发生的事房齐天记不太清,只是继续上学之后女人把一张纸条交给房齐天,让她交给班主任。房齐天交给班主任纸条的时候班主任看了一眼,抬眼询问房齐天:“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吗?”
房齐天摇头,班主任将纸条拿给她看,房齐天看到了班主任和自己的妈妈商讨出的给自己的请假条。上面写着房齐天因为治疗轻度抑郁症而休整。班主任将纸条收回后压在了笔记本里,告诉房齐天:“这上面写轻度抑郁并不代表你真的有,如果不写的话你会因为缺课而被扣德育分和处分,你缺课缺了多少自己算算,要是真扣了你可是会被劝退的。”
房齐天附和地点头。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房齐天都在想着:写着抑郁……不代表真的有……我只是厌学……我没病……对,我没病!我没病!我怎么可能有心理疾病!房齐天是笑着走回教室的,回到座位上后已经不想管其他的人或事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一阵刺痛,但是心情却好像很高兴,因为她一直在笑。后来房齐天的话少得可怜,抬眼看人的时候依旧板着脸,性格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很少人会知道了,因为房齐天和其他人之间就像隔了一个屏障。房齐天后来经常带着随身听在课间听歌看书,其他人的话对她来说就像隔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只是房齐天的偏头痛好像更严重了,有的时候还会伴随耳鸣,房齐天并没有去管,反正身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影响活着就行。在书店逛的时候房齐天偶然遇到了花零,但是第一眼房齐天却是觉得他很熟悉,在哪里见过。第二眼是觉得花零的发色很特别,挺好看的。没有第三眼,他们略过彼此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多余的打量。花零自然能感受到房齐天的精神状态差,只是他没有管,没有任何人说过,“必须要照顾另一个自己”,对吧?应该照顾房齐天的人没有照顾好,他们又不可能怪罪到花零身上,顶多怪环境,怪世界,他们又不认识花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