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马车。“管老伯，二哥痴傻，若是乘坐第一辆马车，恐怕教外人嗤笑我们董家无人。”

董家三小姐董启凤含笑道，面容略显憔悴。打从钱二姨娘自缢，董启凤和董启龙开始闹不和。董启龙隔三差五，向董启凤讨要银两，皆是上万白银。董启凤有时候会皱眉推托，董启龙便威胁董启凤，他知晓董启凤在外头放了高利贷，搞得许多缺钱安葬娘亲爹亲的好姑娘被迫卖了身子。阿瑛闲来无事，就会飘到看山楼，旁听董启凤和董启龙吵架。她见菊生对小白脸的想念越来越淡，索性没有提及此事。董启凤何止做的是放高利贷这等破事，再缺德的也碰过。她七天前孝敬给太子妃康玲珑的一组赤金走龙，是和苏州刺史合谋了小商户的家财而采购的。正所谓斩草要除根，董启凤竟然连小商户家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三姐，不是做弟弟的不支持你，你一个女儿家，迟早要外嫁的，要是乘坐第一辆马车，那才当真教外人嗤笑我们董家无人。我觉得二哥乘坐第一辆马车，没什么问题。如果二哥应付不过来，我陪着他一起便是。”

董启龙揉了揉睡不够的眼睛底下的眼屎，漫不经心地笑道。“四弟，你成日拿赌场当家，不知二姐操持董府的艰辛。我觉得二姐乘坐第一辆马车甚好，我陪着二姐。”

董启怜娇俏一笑。其实，她不懂，孙三姨娘为何又要她调转头来讨好董启怜。她还挺喜欢七弟的，模样清秀，嘴角那抹邪魅笑意教她常常思量。哎，如果七弟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必定是要品尝一回销魂滋味的。“按照董家历代丧葬惯例，乘坐第一辆马车的皆是男丁。我看，二哥、四哥、我、七弟同乘，刚刚好。”

董启雄在李四姨娘的推搡之下，低声道。董家七公子董启瑭听后，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启春，你是怎么想的？”

菊生笑盈盈，眸光明亮。董启春发现，菊生的眼睛当真是好看，就像摘下了白日里藏在云朵深处的星辉，教他看着痴迷，很想彻底拥有。“听夫人的。”

董启春傻笑道，挨了菊生一顿爆栗子。然后，菊生收到陆琚瞥过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眼色。哎，下次出门，千万别遇上老师，时刻被管束着。她一个民女，做不得淑女的。咳咳，菊生误解了陆琚的意思。陆琚只是好奇，菊生居然有凶巴巴的一面。陆琚以为，菊生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才会被二皇子殿下的美色和温柔哄骗。“一辆车配一个主人，是送葬的标准规格。”

菊生重复了阿瑛教给她的话，双颊晕开娇美粉色，眼波流转淡淡光华。“小白菊，这是谁教你的。”

董启瑭勾唇一笑。尔后，董启瑭表示，支持菊生，第一辆马车由董启春独乘。董启龙和董启雄思忖片刻，也纷纷赞同，省得被董启凤夺去第一辆马车。将葬陈车位终究完成，紧接着就是将葬陈器用。将葬陈器用，简单来说，将贵重冥器陈列在灵柩之前，再度表达董家人的孝心，以及与董家有生意往来的达官贵人对董允的关怀。苏州县丞共同赠送十二生肖陶俑，苏州郡太守共同赠送十二时辰陶俑，苏州刺史赠送左右判官陶俑，杭州刺史赠送三彩骑马狩猎俑，常州刺史赠送三彩骆驼俑，湖州刺史赠送三彩湖人俑，江南东道节度使赠送一整套持着排箫、琵琶、竹笙、阮咸等乐器的乐姬陶俑。“七弟去哪里了？莫不是苦想着冥器，反而把自己累倒了。这葬礼接近尾声，他要是不能时刻出现，大家就要笑话我们董家人不孝了。”

董启怜擅长冷嘲热讽，被孙三姨娘推了推胳膊，才收住风凉话。菊生听后，很不是滋味，董家人很孝顺吗？除了董启春和董启瑭，谁没有做过出格事情。阿瑛八卦，跟她讲了许多乌糟事情。丧葬期间，董启凤吃了荤腥，董启龙夜宿赌场，董启怜穿金戴银，董启雄酗酒，孙三姨娘贪睡，李四姨娘偷人，皆是不被允许的。“三小姐，不好了，又出事了！”

方姑姑刚刚去过董启瑭所入住的清香馆的西厢房，扫过菊生、陆琚、卢顺这三个外人，竟然流露出羞愧神色，又附在董启凤耳边说了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