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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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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黄昏,飘着丝雨,透出微凉。菊生还没有等到董家二公子董启春和董家三小姐董启凤,却回头瞥见一朵盛开了绿茶花的油纸伞,连忙抓了抓眼前的碎发,感觉小身板激动得有些颤抖。“菊生,我过来了。”

崔瑢轻声道,眉眼流露温柔笑意。菊生听后,觉得她应该矜持一下,便站在原地,点头回应。“怎么,许久未见,你竟是同我生分起来。”

崔瑢将菊生揽入怀里,转了半个圆圈,尔后正对着也撑起一把天青色油纸伞的陆琚。“小白脸,心机深。”

女鬼阿瑛调笑道。崔公子哪里耍心机了。崔公子待到春闱结束就下江南了,不知道多用心呢。菊生不能与阿瑛拌嘴,只能嘟起小嘴。“二皇子殿下长乐无极。”

陆琚做足礼数,接着收起手中的天青色油纸伞塞给菊生,故作轻松地问道:“菊生,管老伯、董二公子、董三小姐呢?”

“老师,我带伞了。”

菊生稍微推开崔瑢,低声道。不错,菊生出门随身携带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菊生,这是陆闷骚的一点心意,你偏要将气氛弄尴尬,就不怕被陆闷骚打手板吗?”

阿瑛很不厚道地大笑。语罢,菊生居然没出息地躲在崔瑢的背后,水杏眼儿湿漉漉。陆琚见状,抚了抚额头。这打手板的阴影有那么可怕吗?菊生小时候读书就爱犯瞌睡,不应该被打手板吗?“陆院长,这里有我陪着菊生,足够了。”

崔瑢浅笑道。陆琚听后,思索片刻,实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陆老师,现在二皇子殿下来了,您就不必担忧我了。要不,您和卢哥哥先行返回长安。我听阿瑛说,您一向有份参与殿试题目的拟定,若是留在这里,某些有心人恐怕要误会二皇子殿下故意同您套近乎了。”

菊生越说越得意,自认为这些日子在贵女圈待久了,也学会几句甚是贴心的逐客令。孰不知,陆琚阴沉着脸,崔瑢噗嗤一笑,阿瑛哈哈大笑。哎,多说多错,连崔公子也忍不住嘲笑她菊生了。于是,菊生规规矩矩地作揖,小声道:“老师,学生知错了。”

“菊生,有时候当真不想管你。”

陆琚拿回天青色油纸伞,拂袖而去,独留菊生越发糊涂地盯着陆琚远去的背影半晌。“菊生,有人出来了。”

崔瑢抬手指了指连接墓道的斜坡,假装漫不经心地用松柏身姿遮挡住菊生的视线,浅浅一笑。语罢,菊生瞧见相互扶持的董启春和董启凤艰难逃出。“董二公子、董三小姐,你们没事吧?”

菊生连忙哒哒向前,十分熟稔地从董启春的狮纹白玉蹀躞带上摸出一瓶金疮药,尔后蹲下身子,撒在董启春的后背、董启凤的大腿上。董启春痴傻,动不动就磕碰到,有随身携带金疮药的习惯。崔瑢见状,压下心底涌出的恼意,小山眉拢起巫山云,丹凤眼衔含沧海水,抬起袖子,为菊生拭去并不存在的汗珠。然后,他代替菊生,重新处理了董启春和董启凤的伤口。“崔公子真好,从不摆皇子架势。”

菊生喃喃道。语罢,菊生挨了阿瑛一顿爆栗子,疼得飙出眼泪。在阿瑛看来,小白脸从头到脚都长着心眼。瞧小白脸给董启春包扎伤口的动作,看起来轻柔,实则使了狠劲。可怜的董启春,咬紧了丫头,额头滚落大颗冷汗。再对比小白脸给董启凤包扎伤口的举动,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唯恐被惦记上。“对了,管老伯呢?”

菊生问道。“管叔锁死了石门。”

董启春忽然抱着菊生嚎啕大哭。原来,董启凤早已预料到,负责抬棺的壮汉是被孙三姨娘收买的。董启凤赌的是,董启春不管是否痴傻,都有能力帮助她,对付孙三姨娘。不错,董家的丑事,董家自行解决,绝不允许官府参与。否则,别说董晏保不住,董家的名声也彻底毁掉。这种处置风格,换作杭州首富许家、扬州首富石家,照样如此。但是,董启凤没有意料到,孙三姨娘不仅是医女还是江湖中人。孙三姨娘武功高强,岂是董启凤这等弱质女流可以对抗的。若不是董启春也使出了功夫,董启凤恐怕要命丧自家爹亲的坟墓。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董启春和董启凤皆负伤。所幸,管老伯及时赶到,将董启春和董启凤推出,然后抱着与孙三姨娘同归于尽的决心,锁死了石门。当时,董启春跪在甬道上,盯着汨汨鲜血从石门缝隙里流出,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不敢哭出声音。董启凤为了劝说董启春尽快离开,不得不搬出董晏墓。董启春装疯卖傻数十年,等的不就是开启董晏墓的时机。“二公子,对不起,我应该进去帮忙的,我没想到里边这么凶险。”

菊生轻拍董启春的背部,柔声安慰道,眼泪簌簌。她哪里能够瞧见,崔瑢垂下的阴鸷眸光。“爹亲已经进入墓室长眠。”

董启凤勉强打起精神,示意这些临时雇佣过来的奴仆,封死墓道和天井,并且加固石头。从此,董允的葬礼告了一段落,只剩下虞祭这个步骤。“菊生,我们回去吧。我最近学做了一些素菜,有羹菜、玉延、琼珠、土酥、水团、甘荠、银齑、雪藕、煨芋、荐韭(取自《本心斋疏食谱》)。”

崔瑢摊开细白柔腻的掌心,淡然一笑。菊生瞅了瞅董启春,瞧了瞧崔瑢,终究牵起崔瑢。这时,一群不良人,左手持着火把,右手握住佩刀,将董启春、董启凤、菊生、崔瑢重重包围。为首的是董启怜,随后走出太子妃康玲珑身边的新罗婢善画,以及从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况廷风。“善画姑姑、况大人,您们要替我做主呀。三姐心狠手辣,害死了爹亲、朱娘、二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四哥、六弟、七弟,现在又要加害三姨娘。”

董启怜掏出素帕,啜泣道。“三姨娘殉葬了。”

董启凤冷声道,悄悄地看了一眼况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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