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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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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子时,杭白菊凋谢了大半,菊生有点想念崔公子了。可惜,当她发现苏敏敏玉俑毫无改变的时候,垮了小脸。苏敏敏毕竟是出身平康坊,见惯了不同恩客的脸色。她思忖片刻,轻轻笑道:“菊生姑娘,要不还是先完成第一个未了心愿试试。你拜托二皇子殿下给我做顿以花入馔的美食,我品尝之后,瞧瞧是否能够上黄泉路。”

“苏姑娘,死者为大,您不必委屈自己。”

菊生摇摇头。“菊生姑娘,不瞒你说,我比任何一只鬼魂都渴望离开人间。如果有一碗孟婆汤近在眼前,我必定饮个干净,再去投胎。”

苏敏敏鬼魂含笑道,芙蓉面、柳叶眉沾染了来自奈何桥下忘川水蒸腾起的雾气。“苏姑娘,对不起……”菊生垂下眼睑,喃喃道。于是,菊生答应苏敏敏,打起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与阿瑛一同前往皇子府,未意料到抬头就见到三皇子崔瑜。“三皇子殿下,您不去当游侠了?”

菊生问道,笑容古怪。菊生觉得,无论三皇子殿下如何发毒誓,都像是董晏。“本皇子想好了,游侠这个梦想,就交给我和阿瑛的孩子完成吧。所以,我要加倍努力,讨得阿瑛的欢心。”

崔瑜笑得极其孩子气,不过他的笑容和眸光都十分纯净,一丁点也不像董晏那般深沉。白日里,崔瑢早就去吏部当差,唯有阿凡接待菊生。“菊生姑娘,皇子府一般没有女主人,还不如你的璞玉记有烟火味。不如我们先去楼外楼吃饱喝足,再听几首小曲。”

阿凡笑道。可惜,菊生带着苏敏敏的未了心愿而来,偏要赖在皇子府。哎,早知道皇子府会迎来女主人,他阿凡当初就应该卯足了劲儿劝一劝爷,修缮几个景点供菊生姑娘玩耍,省得菊生姑娘百无聊赖。“菊生,让崔瑜耍套刀法看看。”

阿瑛打趣道。菊生听后,小嘴巴张张合合,不敢开口。三皇子殿下再不济也是大齐三皇子,她菊生一个普通民女,如何使唤得动。结果,崔瑜握着金银龙凤环首细刀,主动耍起刀法。“菊生,这是海底捞月,被崔瑜改造之后,比较独特。简单来说,讲究速度,快如闪电,灵活翻转,达到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目的。”

阿瑛双手环抱,啧啧称赞,全然不觉将崔瑜当猴子般看戏。菊生见状,越发肯定,如此深情的男人,只有董晏。她承认,阿瑛生得活色生香,但是脾气差是个致命的缺点。别说三皇子殿下,就连她菊生,也在长安见惯了美人。午膳,菊生拗不过阿凡,到底去了楼外楼饱餐一顿。她劝退了阿凡和崔瑜,关闭门窗,打算和阿瑛一起吃得欢脱。糟蟹、糖蟹、蟹丸、洗手蟹、蟹酿橙、鹿尾蟹黄、蟹黄兜子、镂金龙凤蟹……菊生一口白嫩蟹肉、一口金灿蟹黄、一口温热桑落酒,同阿瑛干杯再干杯,幸福得眯起湿漉漉的水杏眸子。崔瑢散值后,直奔楼外楼,就瞧见趴在软塌上呼呼大睡的菊生。发髻散乱,外衣半褪,小脸蛋红扑扑,活像平康坊里那些欲拒还迎的红牌娘子。崔瑢打横抱起菊生,忍不住吻了吻菊生的唇瓣,摇头失笑。“爷,菊生姑娘来楼外楼之前特意交代过,她今天必须在皇子府见到您。”

阿凡瞧见崔瑢抱着菊生上了马车,以为崔瑢要回璞玉记,连忙提醒道。崔瑢听后,小山眉紧锁,丹凤眼冷凝,阴鸷气息随之铺开。可是,他听得菊生扭转腰肢而呢喃一句,连忙换上浅淡笑意。罢了,看在菊生的份上,他就饶恕苏敏敏的过分要求。“阿凡,菊生今日在皇子府看了什么风景?”

崔瑢问道。“好像赏花居多。”

阿凡努力回忆着,十分心虚地答道。语罢,崔瑢了然于心,猜测出苏敏敏的想法。于是,他做了菊生爱吃的菊花炸鲮球,将鲮鱼肉捏成球体油炸,拌着新鲜菊花吧唧。还有菊花糕、菊花饼、菊花羹、菊花粥……配上甜蜜蜜的桂花酱。菊生苏醒之际,崔瑢已经将菊花美食搁置在竹篾髹漆描金三撞八棱形食盒里,交给菊生后,转身离去,还亲自关上皇子府门。菊生知道,崔公子这是恼了,却无可奈何。她说来说去,都是要欺骗崔公子,苏姑娘托梦给她了。因此,菊生打开食盒后,将她爱吃的菊花炸鲮球也全部让给苏敏敏。其实,苏敏敏现在是鬼魂,吃不出美食的味道。咳咳,阿瑛半鬼半人,或者说不人不鬼,是个例外。“菊生姑娘,我大概知晓我的未了心愿。”

苏敏敏鬼魂轻声道。“菊生,别答应,太伤身。”

阿瑛恼道。可惜,菊生有时候很固执,任凭阿瑛如何发脾气,还是咬破了手指,画起秋隐阵,隐去自己的魂魄,承载苏敏敏鬼魂。大约过去一盏茶功夫,苏敏敏鬼魂适应了菊生的身体。“阿瑛姑娘,我可不可以委托你,迷晕了二皇子殿下,但是留点意识给他。”

苏敏敏鬼魂借助菊生的身体,盈盈一礼,仿佛脱胎换骨般,姿态清高优雅。阿瑛听后,摸了摸下巴,不答应也得答应。小白脸聪明得很,只要苏敏敏鬼魂表现得稍微不像是菊生就会起疑。所以,让小白脸处于半晕状态,是明智之举。于是,夜深人静,皇子府里,珠帘轻动。苏敏敏鬼魂探出一只因为劳作而生出薄茧的素手,一遍遍地顺着崔瑢的脸庞而抚摸,眼泪一颗颗掉落,滚烫如她的爱恋。不错,她明明不拖欠二皇子殿下了,还要交付深情。“二皇子殿下,我要走了,以后大概没机会相见了。你必然不知,当我站在你面前时,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因为我想从中捕捉到对你有用的信息……”苏敏敏鬼魂俯下身子,不禁吻了崔瑢的侧脸。她明白,她不配,亲吻二皇子殿下的唇瓣。“二皇子殿下,段琏研制五石散的作坊就在西琳庵,他亲口告诉我的,因为他以为我必死无疑。”

苏敏敏鬼魂轻叹道。当夜,苏敏敏玉俑就回归了少女模样,天真烂漫,不知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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