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宫行刺的,没有一个刺客可以成功。刺客不知道,以为躲过了羽林军,就可以拔出匕首。实际上,大齐皇帝的武功,远在羽林军之上。就连看着追追赶赶也能崴脚的冯公公也深藏不露。可惜,况廷风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情急之下挨了刀子。“快传太医!”
齐高宗怒吼道,竟是带了蛮力,搀扶着脸色已经煞白的况廷风,坐在软塌上。“菊生,过来替我包扎伤口。”
况廷风闷闷道。菊生听后,稍微晃动了一下架在扶桑皇子身上的匕首,表示自己应付一个男人有点吃力,暂时抽不开手。“羽林军呢!”
况廷风没好脾气地质问道。语罢,齐高宗眼皮子不抬地替况廷风处理伤势。上等的金疮药,直接倒在蜈蚣大的伤口处,疼得况廷风额头冒汗。尔后,给况廷风缠上干净的白布条,更是使出十足的心气,教况廷风恨得咬牙切齿许久。“扒掉扶桑皇子的裤子,软禁在此。”
齐高宗站起身子,负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瞧了一眼扶桑皇子那张与扶桑公主生得相似的脸蛋,冷笑道,不怒自威。话音刚落,羽林军齐刷刷出现,将扶桑皇子包围。那扶桑皇子颇有英勇就义的气节,昂着脑袋,大笑一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扶桑话。菊生没有听懂。不过,话本子里的勇士,临死前都会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扶桑皇子大约如是说。“冯公公,扶桑皇子毕竟远道而来,好生招待着,不能伤了这身细皮嫩肉,回头得说我们大齐怠慢了扶桑。”
齐高宗忽然换了和善面目,俯下身子,轻拍扶桑皇子的脸颊,触感确实滑嫩。尔后,齐高宗想起莫名其妙地临幸了扶桑皇子那晚,浑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没有玩弄小倌的癖好,觉得犯恶心。冯公公刚刚请来太医,听了齐高宗的发话,连忙打起拂尘,回了一个响亮的诺字,随后示意干儿子连忙跟上齐高宗的脚步。太医先前被冯公公叮嘱过,替况廷风诊脉格外尽心尽力。“太医,况大人莫不是中毒了?”
菊生忍不住问道。刚才,她伸出指头,小心翼翼地触碰过扶桑皇子用于行刺的匕首,残留的血渍凝固成暗红色,其余部分都是明晃晃的银白色,按理说没有淬毒。当然,有些剧毒,光是肉眼,无法辨认。“合欢香算不算。”
太医尴尬一笑。我去,行刺用什么合欢香!难道说,陛下中了合欢香就会变得听话,任由扶桑皇子羞辱,然后再画下来,传遍天下么。菊生想入非非之际,感觉心底有一团火焰要跳出来。不好,她也中了合欢香!菊生猛然起身,竟是腿脚酸软得无法走动,只能努力地扶住殿门,小嘴一张一合,很是干涩。冯公公见状,扛着扶桑皇子,进入侧殿。然后,将正殿交给去而复返的齐高宗处置。“太医,况寺卿护驾有功,却中了合欢香,大概需要一场巫山云雨,不知是否承受得住?”
齐高宗低声问道。“陛下,况寺卿身子骨健朗。”
太医答道。话音刚落,齐高宗居然施展轻功,拎着太医,闪出殿门。随后,况廷风还没有来得及拽着菊生离开,殿门关闭。紧接着,一扇扇茜纱窗也迅速合上,简直为况廷风和菊生创造了绝佳机会。“崔永灏,别让我更恨你!”
况廷风狠命地敲打着茜纱窗。崔永灏正是齐高宗的名讳,太医感觉好像知晓了不得的秘密。以致于齐高宗冲着太医笑眯眯的时候,太医吓得一哆嗦,磕头个不停。“况大人,还是省点力气吧。”
菊生叹道,面红耳赤。她平时觉得自己力气不错的,十个刘碧燕她也有本事打趴下。可惜,她现在就是趴在地上,一步步地匍匐着,尝试着远离况廷风这位受伤的雄性动物。“菊生,我不会碰你的。”
况廷风坐在殿门后边,心烦意乱地扯开白布条,唯有伤口上的痛楚可以提醒他千万别做混账事。菊生不想说话,要留着力气爬呀爬。她表示,她相信况大人,但是她信不过合欢香。“菊生,我们说说话吧,或许可以缓解燥热。”
况廷风脱了衣衫,露出白净精壮的胸膛,竭力闭着双眼,喉咙滚动了几下。菊生不经意间回眸瞧了一眼,不禁咽口水了。果然,合欢香是不可信的,她菊生的定力也差劲。“况大人,您是陛下的私生子吧。崔公子真可怜,陛下宁可成全我和私生子,也舍不得将我送给崔公子。”
菊生轻声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崔公子了,怪想念的。然而,想念归想念,她不愿意与崔公子纠缠下去。“陛下只是我的生父罢了。小时候,玩伴都有爹亲,唯独我没有。我每次询问娘亲,娘亲就红着眼睛说,她休掉了爹亲。既然是休夫,那么为何娘亲有家不能归呢。娘亲临终前,都没有提及爹亲,倒是将玄武金印交给我。后来,我做了大理寺少卿,面见陛下,看到了一只相同的玄武金印,便明白了一切。不是娘亲休掉了陛下,而是陛下早已忘记了娘亲。”
况廷风瞧着尚未愈合的伤口,滑落一颗颗血珠,嘴角泛起苦笑。所以,他不慎睡了太子妃娘娘,还有陛下帮忙遮掩。“况大人,你要是实在熬不住合欢香,就欺负我。我要是不嫁人,崔公子一定不会死心。”
菊生呜呜咽咽,显然是被况廷风的悲凉身世触动。“菊生,其实你知道宁王殿下想要什么吧。”
况廷风调笑道。菊生点头如捣蒜。崔公子想要安全感,唯有皇权富贵可以支撑。况廷风瞅了菊生半晌,最终无可奈何地确定,菊生并不知晓宁王殿下想要什么。宁王殿下戴着温柔面具,筹谋的却是例如元夕灯楼惨案的杀戮。这样的伪君子一旦登基为帝,必定是暴君。“菊生,我喜欢你……”况廷风喃喃道。所以,他要坚持一炷香时间,表达对菊生的尊重。“况大人,娶了我,就不能留在长安了。我想去江南,带上阿瑛一块,买艘画船听雨。不过,你看起来不会挣钱,还是买乌篷船……”菊生嘟嘟囔囔,感觉置身于热汤之中,越发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