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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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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兰玉针,整根刺入足太阴脾经,疼得浑身冒出冷汗。从楼船坠入东海之前,崔瑢咬着发白唇瓣,挤出一丝浅淡笑意。他知道,这次豪赌赢定了。他平定扶桑,这是战功。他保住楼船,这是贤名。他若是死了,父皇必定哭得很认真,该追封就追封,丝毫不吝惜封地,反正他也没有子嗣。他若是死了,就附在玉俑上,做鬼也要纠缠菊生。可是,他不想死,一丁点也不想死。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他怎么可以死……“菊生,别装睡,给老子起来!”

阿瑛使劲摇着菊生。然而,菊生睡在黄花梨木八宝纹箱式大床上,一会儿唤着崔公子,一会儿泪流满面,大概是做了噩梦,似乎苏醒不过来。“菊生,小白脸战死沙场了。”

阿瑛恼道。霎时,菊生惊醒过来,捏着被角,呆呆地坐起。“菊生,你要去哪里!”

阿瑛瞧见菊生赤着双脚奔出卧房,知晓她这是梦魇了,不禁没好脾气地吼道。菊生听后,转过身子,又是眼泪汪汪。“菊生,别告诉老子,你做的噩梦跟小白脸有关。扶桑被灭国的战报,早就传到长安,小白脸能出什么事情。”

阿瑛抬手想赏赐菊生一个爆栗子,瞧着菊生可怜兮兮地不会眨眼睛,不得不作罢。想她大楚平阳侯兼大将军,什么时候心慈手软过。“阿瑛,我梦见崔公子坠海了。”

菊生呜呜咽咽道。“梦都是相反的。说不定,小白脸喝醉了酒,正在和纳兰璇玑造人呢。”

阿瑛拍了拍菊生的肩膀,尝试笑一笑,却暗自发现笑不出来。我去,她这是怎么了,撞邪了。可是,她现在是女鬼,如何撞邪呀。“阿瑛,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去东宫打听一下。爷爷病逝那晚,我也做噩梦了,我梦见爷爷被牛头马面活活勒死的。”

菊生低声道,语调依然带着浓浓的哭腔。阿瑛见状,递给菊生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于是,菊生打着油纸伞,花上几个铜板,搭乘小货车,前往东市永昌坊东宫。自从她被赐封清河县主,璞玉记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所以,能省就省,她得留点银子吃楼外楼。听说,楼外楼推出一道新款菜式,叫作富贵芙蓉鸡。外皮,用鸡蛋清煎成,薄如蝉翼,吹弹可破。内馅,以鸡肉、瑶柱、干贝、冬菇等调制,口感鲜嫩。再浇灌高汤,外观大气高贵。啧啧,想起富贵芙蓉鸡,她心情好那么一点点。或者,看在崔公子狠狠地教训了扶桑这种上蹿下跳的弹丸之国的份上,她就不给崔公子摆臭脸了,大大方方地请崔公子吃富贵芙蓉鸡。还要叫上准王妃纳兰璇玑,她菊生可没有当绿茶花的意思。然而,还没到东宫,菊生就被太子良媛景如玥叫住了。“清河县主,我们去楼外楼吧。”

景如玥瞧着脸色惨淡,双眸肿胀如核桃。当然,嫦娥仙子就是嫦娥仙子,平添三分入柔弱美感,更加激起男人的摧残欲望。太子崔瑾从未动过想要碰她的念头,却总是经不住她的诱惑。不错,只要景如玥舍得下脸面去勾引,崔瑾总会中美人计。“景良媛,崔公子是不是出事了?”

菊生忽然抓住景如玥的衣领,死死地盯着,水杏眸子不敢随意动弹。菊生始终认为,景如玥是打心底爱慕崔公子的。不过,她闹不明白,景如玥为什么要与太子殿下有染。“清河县主,我曾经陪着宁王殿下在妙音馆喝过葡萄酒。他说,你要是不嫁给他,他就死在你面前。然后,附在玉俑上,做鬼也要纠缠你。我以为他醉了,孰不知酒后吐真言。”

景如玥轻叹道,嗓音嘶哑,应当是哭了一场又一场。“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菊生推开景如玥,转身离开。她虽然感到很悲伤很悲伤,但是还顾及着阿瑛,牢牢地抱起油纸伞,奔跑回家。对,她得回家,大哭一场,然后不见任何人。宣成军没有班师回朝,一切皆是道听途说。她需要的是等待,从春季等到夏季。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她穿了她最喜欢的鸭黄色半臂束腰碎花纹小袖襦裙,阿瑛替她挽起双环垂髻,左右插戴金银花穗钗朵,彰显少女的活泼生机。可惜,明德门大开,映入眼帘的是白幡。菊生捂着发疼胸口,不住安慰自己,宣成侯战死,宣成军当然要挂白幡。可是,宣成军抬了两只棺材,看得她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菊生,你没事吧?”

阿瑛哽咽道。阿瑛早就接受小白脸死去的噩耗。可是,她不能告诉菊生真相。阿瑛猜测,小白脸多半不是死于战场,而是被宣成侯、太子妃,甚至是齐高宗,合力暗杀的。“阿瑛,能不能掀开棺材让我瞧个彻底?”

菊生低声道。语罢,菊生察觉到,纳兰璇玑投过来的目光,有愧疚、有怜悯、有哀伤,还有说不出的情绪。紧接着,一股邪风大作,掀开了两只棺材盖。菊生趁机冲入宣成军中,扒拉着两只棺材。一只宁古寒玉打造,宣成侯纳兰洵安静地平躺,另一只金丝楠木打造,只放了一杆丈八滚银枪,显然没有打捞到崔公子的尸体。“崔公子没死,崔公子一定没有死!”

菊生喃喃道。“菊生,我亲眼看着他,坠入东海的。”

纳兰璇玑冷声道。然后,一群鲨鱼游过,鲜血晕开,纳兰璇玑痛哭得几乎昏迷。她后悔了,非常后悔,为什么不用大齐律法去处置宁王殿下。“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菊生质问道,浑身炸毛。“救不了,救不了……”纳兰璇玑轻叹道。话音刚落,菊生直接昏死过去。原来,阿瑛琢磨出纳兰璇玑的言外之意。小白脸死在纳兰璇玑手中,还是尸骨无存的惨状。所以,她得点了菊生的睡穴,唯恐菊生悲痛起来不知分寸。弘道二十四年,宁王崔瑢,加封江南东道节度使,赏赐封地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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