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都不用刻意打听，外面都传遍了，今早上金家上门，直接去李家闹了一通，吵的声音传外面都听见了，这会儿咱们这街上都在议论这个事儿呢。”
李氏叹了一口气，“你李婶儿做事儿也是不厚道，说是什么人家老金家不让他们活了，其实是金家要拿回金桂兰的嫁妆，李家不愿意。”
春梅边吃边问：“那嫁妆能有多少啊，李婶子家不是听说家底还成吗。”
儿子开了书铺子，在府城也有自己的宅子，李叔有手艺，在街上摆摊卖竹制品，多少年如一日，都是老摊主了，少说混个眼熟也生意稳固。这样的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算一把拿不出多少积蓄，也不至于哭穷到如此地步，还要受着左邻右舍的谩骂，去动用儿媳妇的嫁妆。春梅没接触过这个，也不曾想一个人的嫁妆能有多少，毕竟在村子里，很多女子所谓的嫁妆也不过就是一方红布或者几串钱罢了。李氏却道：“啥家底啊，我也是才知道，她家也就是那个宅院还算点儿钱，卖竹篾没啥钱，一家三口人吃吃喝喝就花完了，那书铺当初开起来，是用金桂兰家借给李家那儿子的钱，后来两家结了亲，这个钱就没再提，现在闹成这样，这事儿便不能含糊过去了。”
这就难怪了。金家人做事儿看得出来，也比较强势，这个所谓的要嫁妆，定然是除了嫁进来时那些箱笼什么的，还要李家还当初开书铺借的钱，更甚至，说不定直接要让他们把书铺给他们呢。果然，李氏下一句便道：“金家这回要的多，书铺也要，嫁妆银子也要，说是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带了三百两的嫁妆，这两年没少补贴李家，要把这个钱凑齐，成亲的时候给李家老两口做的衣裳鞋袜这些，也都要算上钱，还说啥，孩子被你李婶子折腾丢了，这一遭算是一命换一命，就不计较了。”
这话……只能说厉害了。宋瑜想到之前两次见到金桂兰的样子，差不多能想到她说这话时候的语气。李氏摇着头，“这可真是一笔烂账。”
要说有问题，双方都是不甘示弱的人。“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李婶子就是个下软刀子的人，那金桂兰也是个泼辣的暴脾气，两边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这折腾到一块儿，可真是有的闹。”
李氏琢磨着，又奇怪道：“不过，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找珺哥儿能说和什么，还要去府衙说和。”
宋瑜倒是有些回过来味儿。书肆的事儿不好说，那是婚前借的钱，你说是还当初借的钱，还是算作是女方的嫁妆，这都可以掰扯，而金桂兰的嫁妆银子用了许多，是花在了自己身上还是李家人身上，一起住两年，这个也不好攀扯。但是有一点，李家就是个寻常人家，金桂兰的父亲是个秀才，单从社会地位上来说，就不一样，再有，金桂兰明显家境不错，人脉等方面肯定也要强过李家。李婶子来找，与其说是让沈珺去府衙问询，倒不如说是想让沈珺出面，和金家对上，让金秀才稍稍忌惮一二。毕竟，沈家搬过来不久，但动静不小，再加上不知道哪个大嘴巴传的，都知道沈家公子在楚知府面前有个脸熟。这两口子不定想着，都是读书人，金秀才或许会看在沈珺的脸面上不至于逼迫的那么紧。而且，这年头劝说和的有，很少有劝说人直接去衙门的，找个中间人，两家坐在一起说和说和，事情便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是等着他们沈家当个老好人，去帮忙说和呢？宋瑜心头七拐八拐的盘算着，但瞧着李氏一脸伤感的样子，还是没有和李氏说。吃了饭，为了防止李婶子家还来人找，宋瑜叫着李氏一道去君玉轩的院子看装修了。君玉轩的铺子幽静，后面还带主人家休息的小院子，宋瑜着重在里面让人装修了两间比较齐全的，打算若是晚了，到时候以备不时之需也可以住在这里。这边布置的比较雅致，墙上预留的装书画的地方还空荡着，其余的一些好看的花瓶、博古架等等倒是摆放了不少。李氏瞧着稀罕的紧。“不错不错，别说，还真像是人家大老爷来吃饭的地儿，一股子书卷气，不错不错。”
“对了，这里打算挂些书画？”
宋瑜颔首：“原想去一些书肆选一些书画的，三郎说是浪费钱，回头他自己画一些。”
“他也不害臊，就那一手的字画，也不知道人家老爷看不看得过眼。”
李氏撇嘴，脸上却也掩饰不住的笑意。两人待了许久，又见了施工布置的人员。那装修队的工人建议在院子里建一块假山。这个院子里有一处水塘，很小的那种，在院子进门的一侧角落。那人觉得光秃秃的，在边上加些怪石假山比较有意境。宋瑜允了，又与那人说了价钱。李氏在旁边听得咂舌不已。等到从君玉轩出来，李氏便道：“这铺子光是修整这么一番，都要花费不少吧，你现如今手中的银钱可还够用？”
确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了。这院子修整下来花费的银钱，都快赶上重新买一个小铺面了。不过辣椒红油年前肯定会结算一次，她心头估摸着银子不少，今年到最后还能剩下不少钱。“那咱们租院子的钱得预备预备，我听门房说，珺哥儿早上已经和二虎子说了，到时候我出吧，这泡菜铺子这些天也赚了不老少。”
宋瑜点头，“行，那先谢谢娘。”
李氏摆摆手，这有啥客气的。俩人回去的路上不可避免的经过街上，泡菜铺子门口牛婶儿正在忙碌着。李氏和宋瑜点点头，说牛婶儿虽然瞧着嘴花花，但干事儿不花花，在铺子里颇为如鱼得水，几句话的功夫能将客人夸的心花怒放，是他们捡到宝了。两人没有朝泡菜铺子去，直接朝着家里走，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