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庄子萱跟敖霄,摇晃着向宫中行进。下车后,庄子萱跟在敖霄身后行走,直到抵达宫室,才被执礼太监分开。“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人为难你,待本侯得空,就去找你。”
临走前,敖霄这样宽慰着庄子萱。然而直到庄子萱走进女眷之间,才发觉,的确是没谁太为难她,但是明里暗里的排挤却没少。这点小场面,庄子萱也没放在心里,自顾自的坐了吃茶。“这位,就是庄家那位小姐罢……?”
“是了,前些日子我才从林姐姐那边听得那樁事,如今看她举止畏缩,也不知庄家是如何……”低低的笑声传出。几个官宦千金凑在一块,隐晦而低沉的议论嘲讽着庄子萱,讥讽笑声如同浪潮一样传递开。庄子萱若无其事的一一看去,把她们的脸记在心里。“快看,是冠军侯!”
不知道是谁先诧异惊叹出声,所有的女眷都停下言语,纷纷整理衣冠,翘首企盼的看着门口。庄子萱逆光去看,见敖霄走来,身量高挑面容俊美,立在她身边的小姐们几乎都羞红面颊,对敖霄暗送秋波。敖霄却旁若无人,径直分开人群,没多说话,只是靠近庄子萱站立,态度昭然若揭。庄子萱却敏锐察觉到他身上淡淡酒气,忍不住皱眉。“我替你诊脉看看,你这身子要少喝酒,我原先叮嘱过的,怎么这样不小心?”
女子柔软指尖搭上手腕,敖霄先是微微一怔,很快开口道:“本侯晓得,些许薄酒罢了,莫要担心。”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七皇子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柔情脉脉的场面,四周好像都插不进那一对人,只有他们两个。他瞬间脸色铁青:“庄子萱,你好歹跟孤还有婚约在身,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如此不知羞耻!”
“庄小姐医者仁心,替本侯诊脉,怎么到七殿下口中就成了不知羞耻?难不成七殿下自己有过不知羞耻之事,所以看谁都是如此?”
敖霄头也不抬回怼,却正中七皇子下怀,他反应极快:“既然冠军侯如此回护庄小姐,孤便与她退婚,成全你二人美事,如何?”
“自然是好事,陛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敖霄看七皇子主动提出退婚,却是一笑,将话题抛给刚刚进来的太后以及皇帝。七皇子的笑容在脸上僵硬片刻,他匆忙转身,果不其然,已经看见气的脸色煞白的太后,老人家沉声道。“小七,你可是真的要同庄家丫头退婚?冠军侯,你可是当真要迎娶庄家丫头?”
庄子萱豁然抬头,看见眼下乌青一片,身材有些虚浮的皇帝,是明显酒色掏空身体的表现。以及此刻紧皱眉头,面带不渝的太后,很快又收回视线。在场众人纷纷下跪见礼,庄子萱跟着照做,动作看似认真,实则敷衍,半点敬意都没有,敖霄不免又看了身边女子一眼。“小七,朕亲自为你挑的婚事,你有何不满意?”
皇帝坐在首座,怒容满面,看向自己儿子的视线里也满是暴戾。七皇子柴恢额角渗出冷汗,他咽了咽津液。“说啊,怎么说不出口了!难不成你现在翅膀硬了,朕已经做不得你的主了?”
满堂死寂,皇帝暴怒呵斥出口,桌上酒杯被他狠狠砸在柴恢身上。皇帝一怒,柴恢当即嘭嘭磕头:“儿臣不敢!父皇为儿臣、为儿臣挑的婚事极好,只是儿臣情难自禁……”说到这里,柴恢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只是儿臣真心仰慕若敏,还请父皇成全!”
他下了狠劲,地面上的酒杯碎片把他额头划破,此刻鲜血滴落,显得尤为可怜,更显得他对林若敏痴情一片。皇帝阴沉沉看去女眷堆里,在场的相府大小姐林若敏腿一软,跟着跪了下来。这一下,倒像是苦命鸳鸯一起在哀求。坐在一侧的太后看着自己这个孙儿,心中惊怒交加,越发的喘不过气,像是破旧风箱般大口喘气,脸色也青紫难看。皇帝仍旧在厉声训斥柴恢,庄子萱却敏锐注意到太后的不对劲,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听皇帝一声爆喝。“你这亲事,是庄范救了朕性命才赐下的!难道你的亲事,比朕的性命还要重要?给朕滚回你自己府中,闭门思过!”
随着皇帝这一声怒喝,太后也终于撑到极限,身子一歪就栽倒在桌上,扑通带落矮桌,酒水果品滚落,满堂乱成一团。皇帝脸色一变,“太医!快寻太医来为太后诊治!来人,把太后带去后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