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将台的楼层少说也有五六层楼高,摔下去绝对性命难保,庄子萱双手死死的抓着赵元稷背后的衣襟,只觉得冷风吹的自己的后腰发凉。赵太子闷笑几声。“你抓我抓得这么紧,是舍不得我么?”
我呸!庄子萱心中暗骂,恨不得把赵家祖宗十八辈全都问候个遍,木质的栏杆吱呀作响,就怕听见嘎嘣一声,这赵元稷搞不好是要拉着她同归于尽的节奏。“放开她!”
一声凌然暴喝,庄子萱抬头一看,只见敖霄持刀站立,气势凌然,有如出鞘之剑。久旱逢甘霖,庄子萱就差热泪盈眶了,敖霄果然没有忘记自己!“放开?我现在放开她,小庄大夫,可就没命了啊——”赵元稷将庄子萱逼在角落,只要他一推,她就会大头朝下摔得脑袋开花。庄子萱向点将台下面看了看,眼前是令人惊讶的一幕。只见柴恢被挂在饰满旌旗的绳索上瑟瑟发抖,一只手还扳着栈道的边缘。这七皇子还真是命大,从上面翻下去竟然还没死。庄子萱缓慢的抬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后者拼命点头,眼泪汪汪,忘记了这个安抚他的人其实也命在旦夕。“赵元稷,小庄大夫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何以恩将仇报,要将她推堕城楼?”
敖霄缓缓的抬起手,四下里的羽林卫向听到了无声的号令,迅速的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聚集。“听到了不该听的,看到了不该看的,更重要的,留着她,留着你们对我毫无益处。”
赵元稷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将庄子萱又往外面推了推。敖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神情,却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赵太子,你尚在梁国境内,做出这么多恶贯满盈的事,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么?这个女人?”
赵元稷笑了笑,挑衅般的用手握住了庄子萱的脖子。“你放肆!”
敖霄目眦欲裂迅疾出手,刀尖抵在他的心口之上,眼见着就要没入几分,赵元稷弹了弹刀刃。“你,出手虽快,却,却比不过冠军侯,赵公子,我看你还是——”庄子萱的半句话被赵元稷堵在喉咙里,他视线一刻也没从敖霄的脸上移开,一副十分玩味的表情。“敖霄,你输不起,还是把刀放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去你妹的,谁要被掐着脖子谈啊!庄子萱心中不停咆哮,可是她被控制着浑身没有力气,连银针都掏不出来,更别提反抗了。“羽林卫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来,就算你现在杀了她,甚至侥幸杀了本侯,你也绝对逃不出演武场!”
敖霄持刀的手纹丝不动,剑尖已然有鲜血渗出。“未知生,焉知死,敖将军还真是,在战场上呆的太久了。”
庄子萱艰难的回头,只看见好多黑甲军士悄无声息的从栈道上向点将台赶来。没错,现在需要的就是拖时间,等到他们来,赵太子这副鬼样子就会暴露在天下人面前。“赵公子,没人可以,可以一直欺骗所有人的……真要等到玉石俱焚,那样你一直以来说自己,病入膏肓,可,可就没人相信了!”
庄子萱的这句话起了作用,赵元稷的手果然松懈了一些,他的眼睛转了转,向敖霄点点头道。“庄小姐说的是在理的,不如这样,我们来交换,你把刀给我,我把人给你,如何?”
一把刀换一个人,一柄刀换一条命,这主意听起来似乎不错。但显然赵太子还有别的阴谋,庄子萱皱紧眉头思索,一时半会还想不出他要刀的目的。难道是为了一刀结果她和敖霄两个?“羽林卫的人就要过来了,我现在若是要和庄小姐同归于尽,你可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冠军侯!”
赵元稷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栏杆,木质结构的建筑发出“吱呀”一声巨响,庄子萱身子一倾,堪堪扶住了没有掉下去。完了完了,这人是玩真的。“好,我跟你换,我把佩刀给你,你把她还给我!”赵元稷嗤笑一声,一只手抓住了庄子萱的领子,像拎小鸡仔一样的将她拎到了面前。庄子萱心中一阵惊疑。假的吧,这赵元稷非但没有病,还是个大力怪,自己的体重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就一只手举起来的程度吧!这武力值也太离谱了。敖霄此时正不动声色的向她移动,赵元稷看他满头冷汗的样子笑得人畜无害,就好像自己手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画,一副字一样。“敖将军这个样子犹豫不决,将来可是要生祸乱的。”
“少废话,再不交出人来,羽林卫即刻便会将你千刀万剐!”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同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空中寒光一闪,敖霄将佩刀抛了过来,庄子萱只觉得自己背后生出一股风来,整个人腾空而起!“哎!”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稳稳的落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敖霄将她揽在怀中,连连后退,终于退到了安全的距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的声音颤抖,有些沙哑,庄子萱抬头一看,敖霄的眼中莹然有泪光。剑眉星目,冷浸寒潭,这样子是梦中也未曾见过的,庄子萱一时失语,觉得能得他这样忧心如焚,奋不顾身的搭救,自己受些委屈,其实也没什么的。赵元稷桀桀发笑,看着手中的佩刀冷笑不止。“敖将军,一把刀,一条命,世上的事,从来就难两全,得此失彼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敖霄脸色一变,将庄子萱挡在身后。“你要干什么,都已经晚了,羽林卫的人已经到了!”
冠军侯的判断很准确,庄子萱只觉得脚下的木板在不停颤动,一定是羽林卫正在跑楼梯,有了撑腰的人,胆子也壮了不少。“赵太子,你放马过来,我不怕你!”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准备共同面对飞来的白刃,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赵元稷并没有试图杀他们,他反手挥刀,轻巧的斩断了系在栏杆上的几条绳索,又将刀从点将台上扔了下去。只听见一声荡彻九霄的惨叫,紧接着是噗通一声。糟了!是柴恢!庄子萱和敖霄连忙赶上去查看,就看见柴恢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不知死活。“赵元稷!你!”
敖霄一把抓住了赵太子的衣襟,这人的心思实在太歹毒,留着他,以后也是祸患。可就在敖霄准备教训他之前,赵元稷向他露出了一个阴冷刻毒的笑容,猛地往栏杆上一撞,闭着眼睛,不动了。“侯爷,快放开他!”
庄子萱察觉事态不妙,开口提醒,却迟了一步,气势汹汹赶上来的羽林卫,看到的就是敖霄拎着昏厥的赵太子,一副想要把他丢下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