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缱绻,午后散步的时光静谧怡然。刚刚经历了一番刀斧悬颈的生死考验,庄子萱只希望能和敖霄一同享受难得的平静时光。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五皇子暗淡的脸色。柴爻这几日一直在京营周边戍守,他上次挨了鞭子,梁帝罚他反回军中思过,鞭伤好的差不多,他却再没心思进宫去。比武大会终究落下帷幕,柴爻乐得清闲来找敖霄玩耍,迎面就吃了一大口狗粮,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庄子萱窈窕的背影,离着远了只能听见他们隐约的笑声,阳光美好树林葱郁,万般美景之下愈发显得他是个多余的人。柴爻终究叹了口气,起身离去。没走出两步就看见一个老宦官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五殿下,五殿下,老奴可算找到你了!”
“闻喜公公,你怎么来了?”
柴爻认得这个老太监,自己小时候还养在宫中之时,多蒙他的照料,已经经年未见,想不到在此时此地还能碰上。“五殿下还不知道吗?娘娘病了!现在性命垂危,殿下快随老奴一同进宫吧!”
柴爻有些发蒙。“娘子,阿公指的是——”“嗨呀,就是殿下的生母,周才人啊,她被贵妃打发去浣衣局做杂役,感染了风寒,已经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熬到殿下下了衙,老奴瞒着她出来找的殿下。”
柴爻一听,眼底登时跟冒了火一般,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宫门,却被羽林卫拦了下来。“穿得这么寒酸,你还说你是皇子,腰牌呢?拿出来让我们看看!”柴爻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腰牌前几日借给了庄子萱去调兵,可若是现在去找庄子萱,宫门就要关了,过了一夜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光景,却还不清楚,无奈之下他只能央求道。“大人,烦请通融,我身边的这位公公是同福安公公同年入宫的,他可以作证!”那门卫冷冷一笑,不依不饶。“近来宫中事情多,什么阿猫阿狗都进得去,已经出了好几回刺客了,七殿下今日遇险,刚刚才回宫,陛下吩咐,要严查出入宫门人员,你既没有腰牌,就请明天再来吧。”
柴爻心中焦急,劈手抓住了那羽林卫的衣襟。“可是我母亲病的快要死了,我再不去看她,她可能就——”他是个习武之人,力气自然不小,那羽林卫被推得向后退了几步,登时大怒,大喝一声。“袭击天子亲卫,罪同谋反!”
旁边几人一拥而上,将柴爻一把推在地上。“哪里来的不知轻重的东西,竟想擅闯宫门!你娘的命贱如苇草,怎么配和七殿下的安危相提并论!”
“你敢说我娘是什么?”
提到母亲,柴爻怒发冲冠,他从地上暴起,拔出佩刀就要冲上去。闻喜公公拼死阻拦,险些撞在了刀刃上。“殿下,殿下!你要是现在杀了他,娘娘也要受牵连的,她本就得罪了贵妃,你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五皇子双目通红,恶狠狠的盯着那几个羽林卫,被闻公公拖着往后退出老远。“柴恢,你们,你们所有人,我绝对不会饶恕!”
那几个羽林卫面含冷笑。“就算你真是陛下的儿子又能怎样,你母亲无宠,你就是比苇草还要下贱,竟和烂泥是一样的了,这就是你的命!”
一声声暮鼓响起,大内传出太监的高声呼喊。“陛下口谕,近日京中多事,提早关闭宫门!”
只听见吱呀一声,沉重的朱漆大门从内部缓缓闭合,柴爻好像猛醒一般,拉着闻喜就往宫门跑。“你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我母亲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闻喜公公被柴爻硬塞进宫门当中,隔着一道越来越窄的门缝,含泪点头。“五殿下放心,您有这个心,娘娘就会安心了——”……登华宫此时忙德不可开交,贵妃焦急的在寝殿外踱步,不住的擦拭着眼泪,只一天不到的功夫,她像是老了十岁不止。“小钰,你去问问温太医,恢哥儿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有没有什么大碍?扛不扛得住啊?”
小宫女擦着满头大汗入了内室,却见温毅正拿出一柄小刀,不住的擦拭着。“啊!是刀啊!”
小钰惊得尖叫连连,令温毅皱起眉头来。“何人喧哗,拖出去!”
贵妃听见个刀字就被吓得腿软,踉踉跄跄得冲进来,正瞧见一盆子血,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温太医一脸的黑线。“说了,出去出去,听不见吗?殿下的体内有淤血,更兼惊怒交加损失了心脉,不清除淤毒恐留后患,贵妃娘娘还是外间等着吧,顺便把殿内不知轻重的东西赶一赶。”
贵妃被人扶着出去,看见面如土色的小钰正跪在石阶上,她心中焦躁难安正不知如何发泄,就一股脑的全都倾倒在这个小宫女身上。“来人,给我打,这鬼叫的小蹄子,若是让温太医手抖了抖,伤了我恢哥儿,那还得了!给我打!”
小钰跪地求饶无果,被人架上了刑凳,杖子上身,哭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救命啊!饶命啊!”眼见着她身上的衣着见红,贵妃却仍不解气,她一把推开行刑的内臣,自己一气乱打起来。“叫你喊,叫你喊!我儿子要是被你吓到了,我千刀万剐了你!”
那小宫女本就瘦弱,如何能承受的了这么重的板子,几下下去就连哭的声音都微弱了,旁边一直站着的福安出言提醒道。“娘娘,这宫人喧哗吵闹是可恶,可是现下里殿下正在伤病当中,要是打死了,那恐怕不吉利啊……”贵妃闻言心中暗惊,不由得手一抖,丢开了刑杖,她平时就笃信鬼甚之说,此时更是怕这小宫女死后化成厉鬼,缠住她和她儿子。“把她给我拖下去,扔到浣衣所里去,不要让我再,再看见她!”
底下的人生怕她的气撒到自己身上,一个个噤若寒蝉,只得默默无声的照办了。那面温太医手起刀落,将柴恢的淤毒清理完成,整整袖子走出殿来。“温大人,情况如何?我恢哥儿他——”贵妃话音刚落,就只见登华宫外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个小内臣,看穿衣打扮,是坤宁宫的人。“温太医!温太医!不好了,皇后娘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