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怎么把我带来这种地方?难不成敖家败落了,要拉着我跑路不成?”
话已出口庄子萱才发现不对,只见面色黑里泛红的柴爻正捧着个托盘站在她面前。庄子萱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柴爻。“五殿下,你这是——”“我……我是,是来给你送点吃的。”
柴爻红着脸期期艾艾,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径直走入室内放下了托盘。庄子萱一愣,难道刚才抱着自己的,根本就不是敖霄?那坚实的怀抱,令人安心的温度,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吗?一直以来,和他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既不是身份地位,也不是时代差异,冠军侯待她好,待庄家也很好,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当中,总有些隐忧。庄子萱怔了怔,抬头看着中庭落叶怅然若失,难道是自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吗?庄子萱不由得又担心起敖霄来,他是在自己的衙门当中,还是在巡视京营,比武大会折腾了许久,也不知道他的病情是否有反复。“你,你忙了一夜,一定还没吃东西,先吃一点吧……”柴爻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等到她回头看一眼。“我没有事,我只不过是低血糖犯了而已,喝点糖水就好了。”
“低什么?”
柴爻没听过这等新词,他心中疑惑却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没见识,只得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小庄大夫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他转身便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像要跳出胸膛,他从来没有离一个女孩子这么近,或许只有在她身边,才会变得如此手足无措。“哎你等等——”柴爻听见庄子萱脆生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觉得心跳又漏了一拍,他强作镇定转过头,不想自己心思被看出来。“小庄大夫,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庄子萱喝了几口姜糖水,压着嗓子道。“我记得你母亲重病,现在情况如何?”
柴爻感动的眼泪差点没流下来,庄子萱方才才刚刚醒过来,就想着自己母亲的病。“我娘已经熬过了一夜,又喝了些热粥,现在已经睡着了,小庄大夫一夜未休息,还是先休息好了再为她诊治吧”庄子萱摆摆手。“病人要紧,我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两个人辞谢一番,柴爻拗不过庄子萱,只得带着她入了周才人的宫室,虽说这是才人宫室,其实比庄子萱睡的那一间好不到哪里去,榻上静卧着一个面色枯槁中年女子,满脸病容甚是可怜,但眉目之间依稀可以窥见昔日模样,不出意外也是一个美人。她心中有些难过,宫中佳丽无算,有的如贵妃飞黄腾达,金玉满堂,生的儿子也是万千宠爱,周才人年纪同她应当差不多,却已经两鬓斑斑,满脸皱纹,就连住的房子也连一个小小太医的值房也不如。“小庄大夫,真的没关系吗?”
“托殿下的福,并没有染上风寒,况且,你照顾娘娘这么辛苦,你才是该睡觉的人。”
柴爻脸上忧色未解,沉吟了片刻道。“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有。”
五皇子离开,庄子萱便坐在榻前为贵妃号脉诊病,只觉周才人脉象虚浮,恐怕是积年病根,又遇上风寒,一齐发作起来,便十分凶险。她施针刺穴,又亲自点按了一番,周才人的脸色明显和缓了不少,渐渐睡熟了。正在这时,房间门忽然被一脚踢开,几个满脸横肉的结实妇人走了进来,死死的盯着榻上之人。“大白日的在这里躺尸,周才人你那堆衣服洗完了没有?”
庄子萱头都没有回,手腕翻转优雅熟练,将一根根银针刺入穴位,最后一针,封在了睡穴上,这样就算天塌下来,周才人也不会醒了。“不说话,是哑巴了还是死了?哎,坐着的那个你让开,这个人还有活没干完,惯会偷懒!”
“人生病了就得休息医治,我是个大夫,不会让你们带走她。”
“笑话,贵妃娘娘不是禁绝了太医来看她吗?你怎么敢违抗贵妃娘娘的命令!贵妃竟故意不让人医治周才人,这分明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庄子萱冷笑一声。“原来是贵妃啊,我当是陛下呢。”
几个人见庄子萱完全不怕他们,顿感恼火,上来就要拉扯,庄子萱回手一针,刺入那妇人的指关节当中,疼得她哎呀一声。她拍拍手站起身来,几个妇人略略一惊,只觉得面前这个女子眉目虽谦和,但目光之中却透出一股令人不容小觑的凛然气息。几个妇人本想后退,转念一想自己方人这么多,面前这个女子虽有些能耐,但身体瘦弱,且形单影只,又有什么打紧,胆子便壮了几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几个结实妇人一拥而上,想要来拉扯庄子萱的头发,他们虽膀大腰圆,反应能力却不足,抡出的拳头被庄子萱轻松躲过不说,有几个还撞到了桌角柜子,把自己撞的鼻青脸肿。眼见着在她这占不到什么便宜,几个妇人便打起周才人的主意,其中一个举起花瓶,就要往那榻上之人的脑袋上招呼。庄子萱离得太远无法用针,只得一个健步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荫蔽病人。她紧闭双眼,扑在榻上,好一会也没有等到花瓶砸下来。她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拿花瓶的妇人嘴角正汩汩冒出鲜血,竟是被一柄长剑穿了个透心凉。空气中弥漫着愈发浓重的血腥味,柴爻面无表情的在缓缓倒下的妇人身上擦拭着剑锋。“今天一个也走不了。”
剩下那几个见了此等情形,连滚带爬的向外逃去,可他们哪里是习武之人的对手,一脚一个被踹翻再地,只好叩头求饶。“敢欺辱我母亲,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柴爻双目通红,提剑要砍,却被庄子萱一把拦住了。“且慢,殿下息怒!这些人固然可恶,可若殿下杀了他们,却也要获罪的!”
“该怎么样我自己去陛下那里领,你不用管我!”
五皇子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庄子萱只看见那刀刃缓缓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目的光,直逼那两个妇人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