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公子是说我弹得好吗?”
庄子湘听李济说出了个好字,不禁喜上眉梢,她自觉自己十分用心,也该配得些夸奖了。“好烂的琴技,看来我指望你用才华去打动人是不太行了,得换种方法。”
“啊?可我除了会弹琴别的就不会什么了,还要怎么样嘛,不就是一个老头,至于费这么大劲么?”
庄子湘将琴丢在了一旁,不满的撅起嘴来。“他可不是普通的老头,他是当朝太医院的院首,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的温毅,温太医,你不艳压群芳把旁人都比下去,怎么可能从他那里讨得杀人无形的方法?”
“哎呀,好了好了,你说就是了,我虽然学得慢,可我不是正在学么,只是我实在是想不到,除了弹琴,还能有什么法子能吸引的了那瘟神?”
李济笑了笑。“自然是只要是女人都可以用的办法,我且问你,男人为什么会去青楼?”
“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去嫖咯——”庄子湘笑着摇了摇头,说着说着,却感觉这话不对劲了。“公子,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我去卖身吧!”
“我想了好半天,发现只有你这姿色还算不错,只要把你那点可怜的羞耻心剥掉,充充门面还算可以,不如你现在就把我当成温太医,你来勾引我!”
李济拍了拍胸脯,微微一笑,庄子湘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商品,不由得浑身泛起寒来。“公子,公子就不能换种法子?我,我可以继续学琴的,我还可以学跳舞,可是这卖身实在是……”“你上次在马车里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你义无反顾的说,就算占了你的身子,只要能为你杀人,你也心甘情愿。”
“是,我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现在我害怕了。”
庄子湘低下头去,听见李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上次是觉得自己必死,可过了几天你的气消下去,便觉得总是还有退路的,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把从前那些仇都忘光了,每次除非你被你的仇家惹到,否则你是不会来我这的,我说的没错吧。”
庄子湘暗暗的将一双拳头握得死紧,那个庄子萱,凭什么她生来就得到了一切,想到这里,恨意又在心中燃烧。可是要自己献出清白之身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她犹犹豫豫的徘徊不定,李济见状,低声劝道。“我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要想成事,还是得更豁得出去,这事你自己想清楚,不成的话就回家去吧。”
他作激将法,在庄子湘那把火上又添了一把,她果然上套。“不!这仇我定然要报,不就是勾引人么?我会!”
她一咬牙,上前勾住李济的脖子,唤了一声。“公子……”“太拘谨,不够奔放。”
“那,官人——”“太谄媚,不够出挑,男人不喜欢太容易得到的女人。”
“心肝儿——”“呕——”李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直扶着墙呕吐起来。“我,我要是温太医,今天绝对一头碰死在这里,你,你这人简直有毒!谁跟你一起恐怕都会折寿!你怎么没把你那个仇人气死?”
李济看着眼前的女子直叹气,只觉得自己生来就没见过这么笨还矫情的学生。……秋日的天黑的奇快,刚过哺时,天色便暗了下来。“黑角沉半两,柑橘一钱,丁香一钱。”
柴爻坐在母亲的宫室外,在小秤上仔细的称着香料,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完全联想不到他是个武夫。他已经一连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周才人,人都瘦了一圈,这几日母亲的病终于稍见好转,他忙里偷闲,又将这等雅兴捡起来了。“五殿下的香制得是越来越好了,老奴站在这里都能闻得到呢。”
柴爻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回头去看闻喜公公。“你懂什么,这香是要藏在槐树根底下藏三年整,才能拿出来用,这种香一旦沾染就会经久不散,若是拿出来送礼,那么那个人身上就会常年留存这种气味。”
“那殿下配这香是为了送给谁啊?”
五皇子手上动作微微一滞,思绪抽离了半晌方道。“没有谁,一个朋友而已,也不知道能不能送的出去。”
“就算殿下不说,老奴也知道,是要送给小庄咳咳……”闻喜被柴爻瞪了一眼,只得连忙岔开话题。“老奴活了大半辈子,竟然还不知道这香叫什么名字。”
“你就别瞎猜了,这香的名字知道的人其实也不算多。”
“是梅,梅花香吗?”
说这话的是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宫女,她脸上还结着痂,拿着扫把驻足在廊下听他们对话已经许久,此时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柴爻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宫女。“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不到落魄至此的人竟然也能有如此雅兴,我问你,你是哪个宫的?因为什么被发配到这浣衣局?”
“奴婢叫小钰,前番因为庄御医的事冲撞了贵妃娘娘,挨了打,赶到这里来的。”
“她现在,已经是御医了么?”
柴爻失神半晌,见闻喜和小钰都盯着自己看,才回过神来。“这梅花香失传已久,你从哪里知道的?”“奴婢从前跟着贵妃娘娘的时候学过一点,只是那时这香不叫梅花香而叫蜜苏合,后来娘娘小产,便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思,这制好的梅花香就发放给了各宫娘娘,殿下怎么不高兴,可是奴婢说错话了?”
柴爻的表情有些纠结,听说关于贵妃的事,总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毕竟自己的母亲刚刚才被她差点害死,他虽然不快,可当着这小宫女的面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周才人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目光柔和的看着柴爻。“爻儿,你有时间干这些营生,还不如好好想想,明日皇后娘娘的千秋令节你该送什么礼物,上一次若不是皇后出面,我们也不会轻轻松松的过了这一关,所以这次应当准备一份厚礼,好好感谢她。”
“我正要问母亲的意思,金银首饰,玉器珍玩这类东西皇后娘娘不喜欢,也不缺,可除了这些,我却想不出还能送些什么。”
“东西不重要,心意重要,送礼得让人家记得住你才行。”
“奴婢,奴婢有个主意,奴婢听闻皇后娘娘雅擅丹青,一笔画堪称国手,就用画作为贺殿下觉得……”柴爻听着小宫女的话眼前一亮。“对,好主意,我即刻就去内府寻一幅来!哎,可是这香料得替我埋好了!”
五皇子将制好的香料放在坛子里,命闻喜铲土,几个人正准备将梅花香的坛子放入槐树根底下,忽然听得一人呼唤道。“五殿下!五殿下!老奴要恭喜五殿下!”
这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夜幕中像一把利剑,穿刺着柴爻的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