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神色一冷,语调也森然了几个度。“小庄大夫不明白朕的意思,嗯?”
庄子萱深吸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梁帝的意思,只是,身为大夫,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医德的事。她垂眸,闭嘴,不言。梁帝冷哼了一声,浑身带着一抹压迫性。许久,谁也没说话,庄子萱背脊发酸,隐晦的抬眸,看了梁帝一眼,心中思绪纷飞。看着架势,若她不应下,梁帝势必不会叫她起身。若她拒绝,还知晓了梁帝想对赵元稷动手这件事,那么,等待她的……庄子萱吞咽唾沫,心中百转千回,冷静自持道。“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这就照办。”
先应下,再想对策。梁帝脸上肃杀之色消散大半,瞥了她一眼,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嗯,算是赞同她的话。末了,他不忘记补充一句:“记住,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朕相信小庄大夫你的医术。”
“是。”
庄子萱声音嘶哑,回应道。眼前的紫金靴逐渐远去,庄子萱抬眸,目光深沉的看着梁帝的背影,心中颇冷。不知怎的,她又想到了皇后的死。皇后死前跟她说的那些话,犹如镌刻在她的脑海中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在皇后的死里,梁帝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她微沉眼眸,觉得自己好像从一开始便想错了。这皇宫中的事情,哪件逃不过梁帝的眼睛,想必,皇后死的内情,他应当是知道一些的。接下来,就从梁帝身上开始查吧。庄子萱眼眸微深。她起身,离开了宫殿来到太医院中。她没想到梁帝心情竟如此迫切,她刚坐稳在椅子上坐稳,方才来宣旨的小太监,便是再一次前来。“小庄大夫。”
小太监朝着她微微颔首,“陛下说,赵太子他身子骨有些不适,让你前去给他诊治。”
庄子萱垂下眼眸,遮掩一片暗色。这么快?不给她一丁点反应的时间。梁帝还真是生性多疑,心怕事情有变,急忙定了下来,她椅子都还没坐稳当呢,又要去赵太子的住处。幽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见到了赵元稷。赵元稷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身为医者,庄子萱一眼就看出,他这脸色白得不正常,用力过猛了些,只有死人才会是这种乌泱泱的惨白。唯一的解释:他在脸上涂了粉。他还故意做出疲惫的模样,把手伸在床沿上,让她把脉。“小庄大夫你可得给我好好的看看。”
说完,还轻咳了两声,声音咳嗽了两声,仿佛跟真的病了一眼。庄子萱把药箱放在一边,拿出一张帕子,搭在他手上,抚上去把脉,心中却是在想,赵元稷是故意装病,还是被迫装病。如今皇后已经下葬,身为有嫌疑的他,日子也不好过,若是这个时候病了,淡出人们的视线,等过段时间,风波过了再冒头,这件事对他有利。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看来是故意装病了。只是,他病了这事传到了梁帝的耳中,梁帝便借着这件事,让自己来给他下毒。这一个个,心真脏。庄子萱深知他身子没问题,把脉也没把出什么异常,可她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甚至轻咦了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冷气,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他。“赵太子,你这病,有点棘手。”
赵元稷许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说,一时间眼中充斥着一抹惊骇。很快消散。轻咳一声后,迟疑道。“不知,我这是什么病。”
他身子好着呢,哪有病,这女人,该不会是想公报私仇?他双眸眯了起来,审量着庄子萱。庄子萱面不改色,叹声叹气半响,用同情的目光连连看了赵元稷好几眼,为难的道:“你这病,不是明面上的,而是……”她说完,适时停住,望向屋中伺候的人,还有与她一同过来的小太监。“你们且退下,这病涉及到赵太子做男人的尊严,你们留下听不合适。”
做男人的……尊严……几人顿时感觉胯下一凉。他们瞪大眼睛,用隐晦的目光瞥了赵太子好几眼,那眼神,仿佛是在问: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病。赵元稷惊讶过后便是一脸愤然,他正准备张口反驳。庄子萱却是比他更先开口。“赵太子你这病也不算难治,还好症状尚轻,你先卧床歇息,我好好跟你说说着病要注意什么。”
她说完,便朝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赵元稷愣了一会,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没有继续闹腾,而是一脸憋屈愤愤的躺在床榻上。颇有一股任人宰割的意味。庄子萱便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几个人。言语染上几分厉色。“你们还不赶紧退下,这可不是你们该听的。”
几人纷纷告退。临走时,他们还用同情的目光,连连瞥了赵元稷好几眼。末了,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赵元稷手捏成拳头,倚靠在枕头上,冷哼一声,语调带着一股森然。“庄小姐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
庄子萱瞥了他一眼,靠在椅子上,浑身透着一股慵懒,“若不是我,你许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元稷眯眼,带着一抹警告之色。“便是字面上的意思。”
庄子萱轻呵了一声,表情嘲弄,“你以为,装病躲过去了便万事大吉,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皇上借着这个由头,让人给你下毒,你又当如何?”
赵元稷细想后面色一变。他正坐起来,一双眼眸警惕的看着她。庄子萱轻嗤了一声,“我没给你下毒,不过,在我来之前,皇上的确是有这样的吩咐,但,我不照做。”
一旦做了,一则是有违医德。二,则是,有一便有二,下次梁帝再让她做这样的事,她也推脱不得,不久彻底成为了他手中的刽子手。赵元稷掀开被子,索性不装,坐在床榻上。“你想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