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霄怎可能会忘记,那时庄范曾与他说,他虽身居高位,却不知哪天便会成为权利斗争的牺牲品,因此,他希望他可以远离庄子萱,不要将她也带进那深渊之中。当时他确实也深以为然,并冷落了庄子萱好一阵子。可也是那段时日,他真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心底对那份感情的渴望,与想要守护她的决心。如今的他虽然与从前看着无异,可从心底里,他滋生出强烈的求生欲。而那份求生欲并不仅仅只为他自己,更是为了他心爱之人!挺直胸膛,他沉声道:“本侯自然记得,只是今时已不同往日,本侯以为我能保护萱儿,让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他声音低沉缓慢,听在庄范耳中却铿锵有力,让他为之一震。愣怔片刻后,庄范神情又恢复冷漠,有些激愤的质问。“冠军侯想如何保护萱儿?你应该知道你早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你屡立战功却还是整日活在皇权的阴影之下,不知哪日便会丢了性命,你谈何来保护我的萱儿?”
敖霄剑眉微皱,却没有半分犹豫,直截了当的道:“虽是如此,可我会用性命来保护萱儿,哪怕我死了,我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请庄太医相信我这一回!”
时至今日,再让他远离那个美好的少女,他显然已经做不到了。他知道前路艰险,可他不想退缩,他要与她携手并进,永不分离。然而这样的许诺却并没能将庄范打动,他眸中惊疑不定,好像心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过了好半晌,他才冷笑一声。“笑话!冠军侯说的好听,若你真有能力,萱儿她怎会身中剧毒?”
说完,他又继续打击道:“冠军侯,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我劝你最好趁早放弃,不要耽误我的萱儿!”
听得这话,敖霄不禁疑惑的反问:“为何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在一起,这是何意?”
他将双眸望向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他的言语十分古怪。若他只是害怕庄子萱与他在一起会遭难,这他可以理解。毕竟做父亲的哪个不希望女儿可以平安喜乐,幸福一世。可什么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这话显然蕴藏着眸中深意。庄范被问的一噎,脸色兀的一变,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却一片骇然。不想竟然不小心给说漏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心中慌乱一团,他面上却故作镇定的道:“没什么,只是你与萱儿实在不合适,我庄家也高攀不起冠军侯,还请冠军侯以后不要再纠缠小女。”
虽然他极力让自己冷静,可眼底的那抹焦虑却没能逃脱敖霄的眼睛。他双眸微眯,略带压迫的声音响起。“若想让我离开萱儿,庄太医总要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否则恕敖霄不能从命!”
庄范浑身一僵,望着敖霄那双满是笃定的眸子,显然是不准备离开庄子萱。可这怎么可以?在这世上,庄子萱可以嫁给任何男子,却唯独不能是面前这个人!但他要用何种理由来逼退,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沉默,中年男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纠结与沉默之中。他紧拧的眉头仿佛昭示着事情极度的严重性。而敖霄也一言不发,只是冷厉的双眸一直盯视着前者,等待他给出的答案。此刻,二人只见仿佛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像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谁也没有发现,躲在不远处树荫之下的庄子萱。庄子萱自回房后,脑海中便被父亲那冰冷且透着怨恨的眼神所充斥。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向父亲当面一问。可就在她走进后堂时,却正好听到父亲有些急促的声响,好似在与人争执什么。出于好奇,她便躲在树下,便看到了方才的情景。此刻,她心中的怀疑与不解比敖霄更加强烈。她不明白,为何父亲要百般阻止她与敖霄在一起,这其中怕不是有些什么隐情?正当她心中胡思乱想是,庄范却一拂衣袖,声音冰冷而坚决。“没有理由,你就是不能与萱儿在一起!”
敖霄一怔,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男人,也有些被激怒。他昂首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幽深不可见底的眸子也迸发出无比的坚定。“本侯绝不会离开萱儿!你既身为她的父亲,应当知道萱儿心悦本侯,只要萱儿心中有我一日,我便绝不会离开她!”
“你……”庄范气得浑身乱颤,眼中透着诡异的恐惧,又很快消失。过了好半晌,他终于抵挡不住敖霄锐利的目光,败下阵来。身影有些颓然,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也变得极为低沉嘶哑。“冠军侯,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忠告,你与萱儿真的不能在一起,否则日后你和她都会后悔的……”望着那如同枯槁的老人,敖霄更为不解起来。“庄太医为何这么说?难道有什么话您不能直说吗?”
问出此话,他已然确定,庄范一定是知道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会这般说。可无论他如何想,也想不到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竟然让庄范的态度这样坚决,且没有商量的余地。等了半晌,他没有等到任何回答。“既然您不肯说,那么我也说过,我绝不会离开萱儿,还请您见谅!”
他早便下定决心,无论为何,我绝不会再松开庄子萱的手,除非他死!“咳咳……”庄范听得这话,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好像下一瞬就会将肺叶咳出来一般。缓了好半晌,他努力挺直腰板,好似花费了最后一丝力气。“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头,那我要你发誓,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或是你知道什么,都绝不能伤害萱儿。你要一生一世待她好,你可敢?”
他深知他人微言轻,根本无力阻止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