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萱身体微僵,原本平静的脑海忽然纷乱起来,不由得反问出声。“太后与皇上乃是至亲骨肉,应该当年问皇上,怎会想起问微臣?”
虽然太后的神色平静,可她总觉得那双凹陷下去的双眼中的神情有些不寻常。再者说,费了半天劲就为了问她乌眼鸡皇帝的健康情况,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太后眉头一拧,缓缓从软榻上坐直身体,虽然已经满头花白,可那双锐利的眼中却透出凌厉的之色。“哀家问你话你便回,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什么情况?她不过随口一问,怎的还发起火来了?明眸中闪过不解,她却不敢再问,请罪道:“太后莫要动怒,方才是微臣失言。”
虽然太后久居深宫甚少出门,可凡是宫中之人都晓得,太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年轻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才人,却凭一力坐上8太后的位置,由此便可知其心机和手段。对于这种位高权重,却又手段狠辣之人,她也不敢将之惹怒,否则就是自讨苦吃。太后见她似有惧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可那双与年龄及不相符的锃亮眸子却一直盯视着庄子萱,一言不发,等待着她的回答。庄子萱眼神一转,随即道:“回禀太后,皇上龙体康泰,一切无虞,还请太后放心。”
这话自然是假的,皇上体内已经中了一种慢性毒药,索性不会立刻致人死亡。可这事她连乌眼鸡皇帝本人也没敢说,伊自然也不能告知太后。“果真?”
听的这话,太后神情稍稍放松一些,再次将身子歪在身后靠垫上,原本凌厉的双眼中竟像是露出几分轻蔑之意。原本庄子萱并未注意到太后异样的神色,可听着“果真”二字,她心中的疑惑几乎到达了顶点。这老太婆到底是什么意思?问她乌眼鸡皇帝身体怎样,她说了没事,难不成她信不过她的医术,还是她不希望前者身体康泰?漆黑的瞳仁在眼中不断闪动,忽然,她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难道说乌眼鸡皇帝体内的慢性毒药就是8太后所下的?想到此处,她遍体生寒,可大脑却不由自主的去想这种可能性。经过一番思忖,她觉得极有可能是这样。身为皇帝的母亲,若真想要知道儿子的身体状况,显然有很多途径。可他为何偏偏将她这个太医叫过来。还一再向她询问。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太不寻常。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毒药是太后下的!而太后将他叫过来的目的难道便是试探她有没有发现乌眼鸡皇帝中毒了。想到此处,她觉得喉咙都有些发紧,偷眼去看太后的神情,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可她思索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些,太后显得有些不耐烦,甚至脸上还透着几分怀疑,冷声质问道:“哀家在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
庄子萱心头一震,连忙收敛心神,沉声道:“回太后,皇上的身体确实无碍。”
若毒真是太后下的,她便是打死也不能说乌眼鸡皇帝中毒了,否则她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被灭口。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这是宫中人坚信不疑的道理。“哦?若果真如此,萱太医你慌什么?”
太后双眼一挑,看似漫不经心,其中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庄子萱大惊失色。这下可完了,方才那一番犹豫已经让太后看出了破绽,只怕她今日要有去无回了!就在满心绝望之际,她余光却瞟见老太婆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她一怔,难道是在诈她?这般想着他逐渐镇定下来。神情自若地望向太后。“微臣并未慌张,只是微臣不太明白太后这是何意?”
装傻充楞,她可是一绝。望着她竟没有半分心虚之色,太后终于放下心来,看来庄子萱是真的没有发现梁帝体内的毒。她原本还以为庄子萱是个厉害角色,如今看来,不过是宫中人以讹传讹罢了。摇了摇头,她讥讽一笑,随即又故作姿态的喝道:“既然如此,你便好生伺候皇上吧,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哀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室之人还真是阴险至极,若她没有猜错,便是太后想要利用毒药控制皇上,还想让她当替罪羊。忍住骂娘的冲动,她恭敬的应声:“太后放心,臣定竭尽全力护佑皇上龙体,不让太后担忧。”
“行了,说了这会儿子话,哀家也累了,你退下吧。”
太后点点头,懒懒的挥了挥手。“微臣告退。”
庄子萱也不废话,缓缓后退,待推到屏风后面,她暗松一口气,这才转身行出太后寝宫。想起今日皇上的威胁,与太后的试探,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怕。眼中划过一抹惊惧,她咂了咂嘴,低低的嘟囔一句。“这皇宫,当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傍晚十分,庄子萱回到庄家医馆,刚下马车便看到堂内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眼看着庄子萱走进来,他将茶盏放回桌上,声音低沉又透着一丝温柔。“萱儿,你回来了,快坐!”
呃……庄子萱望着一副主人翁做派的男人,凝眉问道:“我怎么觉得这是你家呢?”
敖霄刚要给她倒茶的手一僵,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不过转瞬便笑道:“都一样,无妨。”
说完,便将茶杯推到她面前,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征战杀伐的少年战神模样。庄子萱有些无语,她怎么觉得这家伙的脸皮见长啊!歪了歪嘴,她反驳道:“什么叫都一样,怎么能一样呢?”
敖霄无辜的挑了挑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萱儿是我未来的妻子,那我们自然是一家人,本侯的便是你的,而你的不也是本侯的。”
他说的十分肯定,好像原该是这样一般。听得这话,庄子萱的脸登时红了起来,她紧抿着下唇,羞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谁说要嫁给你了,你个大男人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