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分心思庄子萱清楚的很,不就是贪生怕死嘛。不过历来身在高位之人多半是这样的,也不足为奇。只是就在她要回房之际,余光却瞥见府门外不远处一群人乌泱泱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驻足向外面望去,只见足有上千名百姓将一个看起来临时搭建的破旧帐篷围拢在中央,其中不少百姓穿着破衣烂衫,手中还拿着破旧的碗盆。而不时也有百姓端着浓稠的白粥从人群中挤出来,如同端着宝贝似的,蹲在墙角下“滋溜滋溜”的喝了起来。那其中不少人看起来都像是很多天没有吃过饭一般,满满一碗粥竟然几个瞬息便见了底,看起来颇为心酸。皱了皱眉,她暗暗嘀咕道:“看来是朝廷赈济的灾银到了。”
按理来说,赈济的灾银早该随他们的大部队一同拨下来,如此好尽快解决因水患后无家可归,且没有粮食吃的苦难百姓。可如今梁国国库空虚,根本拨不出来那么多银两,便只能让他们先行过来,说灾银随后就到。如今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银两,不过好是到了,百姓们有饭吃,有地方住,动乱想来也会少一些,想来敖霄也能轻松不少了。只是如今其他的事全部都妥善解决了,就看她何时能研制出解药了。这样一个重担压在她身上,她也觉得有千斤重似的,有些喘不上起来。不过再难她也得继续,否则若因为她的懈怠导致百姓们死去,她只怕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这般想着,她收回目光,想要会院中继续研制解药。然而就在这时,她恍惚在拥挤的人群中心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身姿颀长,一袭白衣在夏日的微风中鼓动,站在破衣烂衫的素衣之中便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很难让人忽略。庄子萱心头一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男人的容颜。而就在同时,那男子蓦然回首,与她脑海中的人像重合在一起,还冲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庄子萱瞳孔骤然紧锁,炙热的阳光明明笼罩着全身,可她却如同坠入冰冷的湖水中一般,背脊发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是李怀仁!”
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她努力驱散浑身的凉意,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盯视着那双明明噙着笑,却让人觉得分外诡异与阴森的双眼,心头大惊失色。他竟然也在江南!而且还站在人群之中,那里不应该是官府的人在施粥吗?难不成他与江南等地的官员勾结在一起了?无数的疑问在一瞬间冲上脑海,连呼吸似乎也变得凝滞起来。就在她心神恍惚时,那一袭白衣的男子竟然从人群中挪移着走出来,仿佛一片轻巧的羽毛,任凭周围人群如何涌动,也丝毫不沾分毫。看那情形,竟然是想向她这边走过来。庄子萱大惊失色,脚步不由得想要向后退去。可才退了一步,她又忽然想到从前几次李怀仁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他,可他却没有那般做,想来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是冲着杀她来的。这般想着,她不退反进,稳住心神迎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一次他又要耍什么花招!两个人脚步沉稳且缓慢,仿佛在对弈一般,谁若先慌了便是输了。不多时,李怀仁来到了她身前,而庄子萱也停在了府门外不远处。周围尽是百姓们争抢的声音,闹哄哄的。可二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世界,各自的气场将外界隔绝。“好久不见啊,庄子萱。”
未等庄子萱开口,李怀仁倒是一脸淡笑的开了口。那语气轻松的就好像是遇见了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让人听着浑身不舒服。庄子萱皱了皱眉,冷然道:“前朝太子,我可不是庄子湘,与你可不熟,少套近乎!”
对于这前朝太子,她可没什么好印象。初次见面便是他大闹皇后的千秋令,还差一点儿杀了她。而后他从天牢逃出生天,故意躲在庄府之中想要戏耍她与敖霄。再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在六公主成亲之日将其掳走,差点儿让皇室成为百姓们口中的泼天笑话。这等让人捉摸不透,且手段狠辣的疯子,她不想沾染分毫。“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本宫又不会吃人。”
李怀仁望着她眸底的冷意,却十分欠扁的勾了勾嘴角,如同一个温润公子般,十分具有迷惑性。庄子萱却根本不理会他看似调笑,实则蕴藏恶意的话语,自顾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她心中最关心的问题。虽然清楚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江南,定然是想要谋划什么。而很大可能,他也不会与她说实话。不过她还是问了出来,只希望能从他的言语和神情中猜到一些有种的信息。李怀仁毫不避讳,一脸云淡风轻的道:“本宫来江南,自然是为了救济广大贫苦百姓啊!”
庄子萱听了这话,差点没当场“呸”出声。哪怕是那个废物柴恢说出这话也比李怀仁说可信。想想他从前做的那些恶事,桩桩件件都牵扯无数无辜人的性命,若说他能接济贫苦,只怕老母猪都能上树!厌恶的剜了他一眼,她冷嗤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李怀仁也不恼,指了指身后那施粥的棚子。“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就看你敢不敢了!”
说完,他也不管庄子萱跟不跟上,自顾自转身向人群中行去。庄子萱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招,可这里可是李府门口,只要她呼喝一声,便会有士兵冲出来保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这般想着,她也不在犹豫,径直跟了上去。两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一直待来到施粥的棚子下,庄子萱登时傻眼了。原本被一堆人围着,看不清这里的情形,她还一直以为是官府搭建的。可如今一看,只是身着黑衣的男人在几大桶热粥前挥汗如雨的忙碌着,哪里有官府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