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抢救太子之时,只有敖霄与柴爻两人在场。为防万一,她当时便告诉二人,不要将太子已经无性命之忧的消息传出去,还故意散播太子中毒已深,快要死了的消息。一是为了防止有人见一击未中,在次对太子下毒。二便是为了让某些人露出马脚。这几日中,她一直观察着整个军营中的动向,却未曾察觉任何人有异样,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猜测出了错。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挺能忍,而且这飞鸽传书之法她确实没有想到,若不是今日恰巧看到,只怕她根本抓不到任何把柄。小心的收好两张字条,她走到那男子身前,目光陡然凛冽起来。“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谋害太子的?”
“想知道,等下辈子吧!”
那男子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庄子萱的脸,一副打死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的模样。庄子萱瘪了瘪嘴,眼底划过戏谑。“呦,嘴还挺硬。不过你不说也没关系,知道待我们回京之后,对照一下笔记,便可以知道是谁。”
说完,她又挪动脚步转到他脸的方向,幽幽的道:“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若是现在供出背后主使,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可若你不说,待回京后查出来是谁,你不光保不住他,就连你的所有亲人也会受到株连,你自己好好想想。”
她心中清楚,派来做这种事的人多半是死士,根本不在意生死。可他们自己不在乎,却为此舍得家人一同死去。不过有没有家人吵不一定了,只能赌一把。不知为何,她脸上明明挂着一丝好看的笑意,那男子却忽然觉得遍体生寒。他垂眸沉思片刻,想到刚刚出世的女儿,不忍便涌上心头,骤然抬眸问道:“若我说了,你能保我全家不受此事牵连?”
见计谋果真奏效,她暗松一口气,沉声道:“自然,你就算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太子还有冠军侯,他们都是有能力保住你家人的,只要你说实话。”
她从来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况且这人有罪,与他的家人何干。只要他肯供出幕后主使,她自然不会牵连他的家人。猛的吸了一口气,那男子终于脱口道:“是贵妃与七皇子派我来杀太子的,这上面的字迹便是七皇子亲笔。原本临走之前贵妃嘱咐我,一旦得手便立刻飞鸽传书回京。可我怕被人发现,想再等几日。想来七皇子是等不及,所以才飞鸽传书过来询问是否得手。”
庄子萱嘲讽的笑了笑:“这倒真是符合他一贯蠢笨的做派,若非如此,恐怕我还发现不了呢。”
那男子不置可否,若不是这蠢笨的七皇子,他怎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不过此刻再去计较那些也没用了,他有些忐忑的问:“知道的我已经全说了,你能放过我了吧?”
庄子萱眉头一皱:“放过你?你应该知道你做的这事本来就是杀头的死罪。能够让你的家人不受牵连已经是极限,我救不了你。”
贵妃与柴恢从前对她所做的种种,已让她厌恶甚至痛恨至极,如今有机会扳倒他们,她自然不会留手。况且,贵妃与他已经是死敌,当初她为了不被贵妃所杀,施针让柴恢失去了生育能力。若是他们一直不倒,甚至扳倒太子登上皇位。等到那时,她还是死路一条。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不能放过那对母子。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又继续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那男人眼神中透着绝望,听到庄子萱这话,他变得极为愤怒,面目狰狞的嘶吼道:“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庄子萱无奈的摇摇头,沉声道:“你莫要激动,我说过不会动你家人,定会说到做到。我让你做的事十分简单,就是在皇上面前揭发贵妃与七皇子的罪行。”
虽然有柴恢亲笔作证,可万一贵妃说这是旁人想要构陷她们母子,故意模仿的字迹也未可知。只有人证物证俱在,才能让她们无从辩解,彻底翻台。那男人也明白,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为了家人,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满心绝望的点点头。庄子萱见状,也不再多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他单独关押起来,并日夜派人看守。做完这一切,她才来到太子营帐中为他上药。之后又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想要杀他的幕后黑手悉数告知太子。太子愤怒不已,直道要让贵妃与柴恢一党一败涂地。庄子萱见状,这才放心的离去。虽然他们远在江南,可贵妃与柴恢已经再无回天之力了,只要等他们回京,便会一败涂地,再无起势的可能。时至傍晚,外面终于传来阵阵马蹄声。庄子萱连忙放下正为敖霄试药的药材,快步向外面行去。刚一行出营帐大门,远远的便看到敖霄傲然屹立在马背上,浑身尽是干透了的暗红血液,双眼血红,神情中透着说不出的疲倦。而在他身侧的柴爻与赵元稷也是如此神情,只是柴爻的左臂无力的垂着,鲜血正滴滴答答的落向地面。庄子萱见状,眉头紧拧,连忙迎上去与敖霄对视一眼,便又转向一旁也刚刚下马的柴爻,连忙问道:“五皇子,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说完,她先是招呼身后的军医为将士们医治,随即与敖霄、柴爻一同行进他的营帐之中。褪下柴爻的上衣,她便看到一道极长的伤口,心中一紧,她连忙问道:“是败了吗?”
听着外面的哀嚎声,还有敖霄凝重的脸色,以及柴爻的伤,她不得不如此想。不等敖霄开口,柴爻却眉头一挑,喊叫道:“怎会,我军勇猛至极,怎可能打败仗。”
微微顿了顿,他又轻叹一声,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只不过攻下了一城,无虞想要鸣金收兵,待将士们修养修养伤势在一举攻下最后一城。是我太过心急,想要乘胜追击,才造成如今将士们伤亡惨重,还未能攻破那最后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