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愿和牛大妈商量好后就回了知青点。
高红梅看着米缸中还没脱壳的粮食,惆怅的叹口气。
这个村长也是真的抠门,七十斤的粮食把壳磨去也就剩下五十斤,他们还要七口人分着吃。
“安愿,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她耷拉着眉眼,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斗志昂扬。
安愿看着一堆的粮食,大部分是玉米粒子,小麦的皮(糠),剩下的就是很少的麦子。
这个年代生活简朴,想吃些白面是不容易的事情,大米粥也是不常见的。
“我们应该把这粮食放石磨上头磨成粉。”安愿冷静的说道。
郝成功探出脑袋,好奇的问:“我们院子里又没有石磨,那应该怎么磨呢?”
安愿想起来她刚来丰收村的时候,在生产队的院子里见过一台石磨。
“用村里的吧,大队有。”
站在墙根拍了拍身上不小心蹭上的灰尘。
郝成功“嗷”了一声,就跑去和王招娣抢玉米面贴饼子去了。
“你个不成功的狗!给我放手!”
王招娣凶狠的“呲”着牙齿怒吼,眼神不善。
郝成功也不客气的拽着饼子,扬着声音回嘴道:“你既不交钱和粮票,也不把你工分换来的粮食还给大家,你现在就是在吃白食的嘞!”
王招娣原本答应的好好的,钱票她因为孝顺寄回去给爸妈也就算了,那发粮食的时候她总可以还给别人了吧?
王招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然后咬紧牙关说:“我粮食也不够吃,均分给你们了我就饿死了。”
她故作委屈的控诉。
郝成功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心直口快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钱票根本就没有寄回给你爸妈的嘞。”
“的嘞的嘞,你嘞个裤腰带!”
女人恼羞成怒,叉着腰破口大骂,但是眼神微微闪烁。
郝成功哪里被别人这么说过重话,他指着对面人的鼻子。
结结巴巴的说:“你个蛤蟆精!蝇头小利你都不放过,我们知青补助的粮票都是黑省专用,别的地方又用不了。”
高红梅他们反应过来这件事,都是审视的目光盯着王招娣。
王招娣吓得肿眼泡变成双眼皮,瞪大眼睛反驳:“谁说用不了的?”
安愿漫不经心的扫视过去,三言两语带过:“黑省专用,自然是只能在东北用,要不然就直接叫全国粮票好了。”
其他知青都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碾压在地上,狠狠踩碎。
“王同志,你倒是说说为什么?”
刘国凯板着一张脸,眼神炯炯,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利用同情欺骗别人的同志。
王招娣这下也说不出什么话,郝成功看她走神,手头用力把玉米饼子给夺过去。
“你抢的是我的饭!”王招娣着急的喊出声。
郝成功缓和的笑笑,然后当着她的面,一口把完整的黄色饼给啃了一个大缺口。
有些酸涩的玉米面咽下去,他才悠悠的说:“不给伙食费可以啊,那我们以后就靠你解决,我们吃你的饭好了嘞。”
他还很嘚瑟的一口接着一口。
王招娣气愤的一拍大腿,两腿直蹬,“你们这是欺负我!怎么都欺负我!”
她还在哀嚎的时候,安愿没忍住凑上来贱嗖嗖的语气问道:“我们也要赔你100斤粮食吗?”
她这是笑话王招娣在地里头丢人现眼。
王招娣猛地站起来看她,安愿挑眉看回去。
郝成功趁着这功夫,快速的把那玉米饼子全部塞进嘴里嚼。
王招娣一看都向着郝成功,手臂猛地一甩,直接推开院墙的门出去走了。
郝成功像是个胜利的将军,抹抹嘴角“哼,蛤蟆精”。
邢以南家。
“妈,今天我做早饭。”
男人音色低沉浑厚,有种久经岁月的醇意。
邢以南把工装的衣服手臂挽起来,露出精壮光滑的小臂。
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喉结下面,更显得那处凸起若隐若现。
这个时候野菜很多,如果不想去花几分钱去买菜吃那就上山去找野菜吃。
这案板上的野菜是田秀荣和邻居媳妇儿一起采回来的。
他把新鲜的野菜给切碎,然后把他们倒进盛着白面的铁盆子里头,用手劲儿使劲的揉搓面团。
野菜多,白面少,白面是细粮平时很珍稀,家里都会舍不得用。
田秀荣打着哈欠过来瞅一眼儿子做的饭,就看到让她差点昏厥过去的一幕。
白花花的面就在铁盆里,这面粉他们平时舍不得用。
虽然七零年的物价低,但是什么东西都需要票据供应。
这白面粉是一毛六一斤,购买还需要用票别提买回来多不容易了。
田秀荣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心,声音颤抖的问:“儿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早饭。”邢以南的手继续捶打面团,让面更蓬松,盐更入味。
健壮的古铜色小臂因为使劲暴露出青筋,不会觉得暴虐,只会觉得充满诱惑力。
田秀荣倒吸一口凉气,一直心里叮嘱自己:这是亲生的,这是最听话的大儿子。
不就是叛逆期来的晚了点,二十多岁才叛逆这么一回,她还是可以忍的。
“以南,你觉不觉得这样太浪费了?”她柔着声音说道。
邢以南奇怪的看她一眼,“哪里浪费。”
都吃光不就不浪费吗?
女人没了耐心。
田秀荣面无表情,缓缓地说:“这白面是我们过节吃的,这啥日子也没有,你就把这面给使了?”
邢以南眨眼,脸庞有些燥热。
“给安愿做的。”他声音不大,但是他妈听的清楚。
田秀荣激动的一拍他肩膀,太不容易了,开窍了!
“儿子,不就是一斤白面嘛,为了你的幸福,咱就不要了。”
田女士慷慨的一挥手,像是道别的手势。
在菜团子上锅蒸之前,邢以南还认真的抹了层油在上头,这样闻着更香。
这个时候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谁家吃了肉或者是做饭多加了油,都能闻出来。